林芊芊出了房间。
此时祈月也刚好从老爷子房间出来。
她和林芊芊四目相对。
总感觉今天林芊芊一直在看她。
“祈小姐辛苦了。”林芊芊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祈月看不大好。
很违心的说了一句客套话。
“嗯。”
祈月应了一声，转身往裴钦寒书房走，顺便让文叔下楼去请裴钦寒。
文叔愣了一下，照办。
裴钦寒听着文叔说，“先生，祈小姐请您去书房谈。”
报纸重重放在桌上。
裴钦寒压根就没注意那报纸是正是反。
脸沉得像墨水里捞出来的月亮。
清清冷冷，又黑得吓人。
到底他是这个家的主人，还是祈月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使唤起裴家的人倒是很顺手。
裴钦寒上楼，经过林芊芊身边。
林芊芊看他脸色不好，拉了他一把，“钦寒，别总跟祈小姐较劲，她毕竟对咱们心有怨恨。”
她这句话提醒了裴钦寒。
关于祈月就是姜花这件事，裴钦寒其实没太能适应过来。
祈月够张扬够冷漠，而姜花像一只躲在壳里的蜗牛。
所以他总是，没太把祈月当成前妻。
也忘了自己把林芊芊带上门羞辱她的事。
裴钦寒缓了缓神情，长眉微压，对林芊芊点头，“嗯，我知道了。”
“我去拿点水果上来给你们。”林芊芊温温柔柔地笑着。
裴钦寒进了书房。
推开门就看到祈月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看样子是随手翻的。
但那书里，夹着他放的全家福。
所谓全家福也不过三个人，他，老爷子，祈月。
裴钦寒深看了祈月一眼，“祈小姐倒是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这里，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坐吗？”
裴钦寒喜欢简约风，书房里一水儿的灰白色调，桌子一张，椅子一个。
剩下的都是博古架和书柜。
从前祈月会在房间里放些植物，增添一点生命力。
她离开后林芊芊就把那些植物都扔去了花园自生自灭。
这间书房空得不行。
裴钦寒又被祈月堵了一下。
他隔着一段距离站着，脸迎着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看得分明。
“说正事。”他说。
祈月也开门见山，“我之前帮爷爷调理主要是靠食疗，那是建立在爷爷身体不错的情况下，现在不行了。”
裴钦寒站着，她坐着。
显得他高出一大截，脸色幽寒不说，眼神也很犀利。
“帮爷爷制定食疗方案的人是谁？”裴钦寒问。
祈月有些不自然地起身，从手机上传了一份简历过去。
那是她这些年累积的病例，除了一些癌症患者，病人治愈率很高。
所有署名都是——
“蒋七？”
裴钦寒捧着手机读出来名字，莫名有点熟悉。
他掀了掀眼皮，打量祈月。
然后慢吞吞的用唇齿轻咬她的两个姓氏，“姜祈？”
祈月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还是保持镇定，“你觉得是我？”
“不可能。”裴钦寒否决。
他随手翻完，发现其中有两个病人，在江城也算有名气，恰巧他认识。
得问一问这位蒋大师的真实性。
“继续说。”裴钦寒按灭手机，和祈月两人围着书桌，继续往下讲。
祈月：“蒋医生的意思是，想单独为爷爷诊治。”
“可以。”裴钦寒答应得爽快。
裴家老宅宽敞，要私人空间完全够。
祈月皱皱眉，“不是这个意思。”
她提高嗓音，“蒋医生接手爷爷的条件是，希望家属不要过度干涉治疗，所以她建议我把爷爷接到她家里。”
家里什么的，祈月还没看房子。
昨晚想过了，临时买一幢，把奶奶也安排进去。
裴钦寒一听这话就起了疑心，“什么名医大手给人治病是把病人接到自己家里？”
“正是因为是名医大手，才有诸多怪癖。”祈月不惜抹黑自己。
裴钦寒脚掌在地板上轻轻碾动，他往祈月的方向走两步，双手撑在书桌上，身子前倾靠近她，眼眸深邃。
“你不会在骗我吧？”
祈月冷静一哂。
“这是蒋医生的条件，我转达到了，至于成不成，还得看你的意思。”
她把选择权抛给裴钦寒。
裴钦寒直起身，“你是蒋医生什么人？”
“……”
祈月不知道怎么回答。
裴钦寒追问，“徒弟？朋友？还是……”
他稍稍停顿，眼神都变了味儿。
祈月：“徒弟。”
裴钦寒收回打量，“我不会让爷爷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在裴家就一定安全吗？”祈月冷问。
裴钦寒抿唇，祈月又在内涵谁他再清楚不过。
“芊芊不是那样的人。”裴钦寒辩白，很维护林芊芊。
至少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林芊芊对老爷子照顾得还算体贴。
祈月无声冷笑。
她放弃谈判，“你答不答应不重要，爷爷同意就行。”
她经过裴钦寒身边，一股馨香闯入鼻息。
裴钦寒微微一怔。
他对这股味道不可谓不熟悉。
他伸手拉住祈月手腕，“爷爷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同意你？”
“……”
老爷子的情况时好时坏，一天中清醒的时候不多。
人可见的消沉了。
想让他主动开口，有意识地答应祈月，很难。
“如果爷爷答应了呢？”
裴钦寒：“你不要故意挑事。”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林芊芊端着果盘进来，看到裴钦寒拉着祈月，眉头狠狠一皱，颇为痛心疾首的问，“钦寒，祈小姐，你们在干什么？”
祈月猛地甩开裴钦寒。
裴钦寒解释，“和祈小姐起了点冲突，不必担心。”
“钦寒。”
林芊芊把果盘放到桌上，挽着裴钦寒劝，一副贤妻模样，“祈小姐是客人，这次不计前嫌帮咱们找医生，你还跟人置气啊？”
祈月看得眼睛疼。
随手拿起一瓣橙子咬了一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酸！”
裴钦寒下意识抽了纸巾递给她，她也很自然地接过来擦嘴。
两人这样，让林芊芊看了就窝火。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把裴钦寒注意力拉回来，“不好意思啊祈小姐，我最近爱吃酸，家里就这些水果了，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