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医院里安静得只有护士巡房时衣料摩擦的声音。
佣人伺候祈月洗漱完,又让顾敬珩把人抱回床上。
祈月刚洗了头发,一阵馨香。
“祈月。”
顾敬珩给她翻了身,让她趴着睡,以免晚上压着脊椎影响伤口。
“嗯?”祈月懒懒的应着,困意已经到了眼皮上。
顾敬珩看着她露在病号服外的一截白皙脖颈,脸上有些热,顿了顿说,“我爸这几天可能会去江城。”
“嗯……嗯?”
祈月睁开眼睛,想要扭头。
顾敬珩按住她后背,“别乱动。”
“因为你来看我,你爸要去找祈家?”祈月心思活泛,听到顾敬珩电话里顾父的语气后,就猜到了点儿。
但她也不敢自作多情,把人家父子俩吵架归因于自己。
顾敬珩既然提起,说不定,顾富源已经在联系祈家了。
按照顾家一向清高做派,大抵是看不上祈家,会给祈家难堪的。
“如果你担心家里人受气的话,我明天拦住他。”顾敬珩问。
实际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祈月为什么从马上摔下来?
因为心病难医。
而心病,一直都是她的那对奇葩父母。
顾敬珩性格温柔,只会顺着祈月。
裴钦寒性格强势,不想祈月一直沉溺于此,所以言语相激。
“不用。”祈月闷声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势必要被人误会我跟你的关系。”
“我并不想这是个误会。”
或许是因为祈月背对着顾敬珩,他竟然多了无限的勇气。
两人同时拿到的医师证,当时顾敬珩告白,祈月一句话没说就跑了,之后四处躲着他,然后就结了婚。
顾敬珩不知道她跟裴钦寒之前的婚宴有没有赌气的成分在,但他这次,不想再错过了。
他握着祈月的手,诚恳道,“祈月,我的心意你不能一直装作没看到。”
“师兄,我……”
“我不想被你拒绝第二次。”
祈月一愣。
她先前拒绝顾敬珩的方式相当霸道,从那之后连面都不让他见。
她有些分神,就感觉到手心里被放了一样冰冷的硬物。
摸起来是两枚铜钱和一根红线。
顾敬珩包着她的手,轻声道:“你猜今天扔硬币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什么?”
“什么都没想。”
他笑笑,“我这人从小许愿,从来就没成过真。我许愿想得到的东西,反而都跟我擦身而过。这一次,我不敢信神佛,我就想靠自己。
小月,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喜欢你一言不发,像个大人一样,总是头头是道的统领着我们。
明明我才是最大的那个,但你好像才是女王,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注视你。
读书的时候我想跟你表白,但是被奶奶发现了。奶奶让我考上行医证再跟你表白,我憋着一口气,一直跟你暗中较劲成绩。
你去了神外科轮值,我就调班去急诊等你一起回家。你做手术割伤了手,我比谁都要着急,生怕你感染,恨不得做手术的人是我。
有人追你,我比谁都紧张,又比谁都放心。”
说到这里,顾敬珩轻笑出声。
祈月好奇问他,“为什么?”
“你看不上外面那些庸脂俗粉。”顾敬珩取笑道。
“俗了。”
“真的。”顾敬珩把红绳穿起来的铜板绑在祈月手腕上,“你在我心里谁也配不上。”
祈月把手放到眼前,看着那串红绳,感受到顾敬珩绵绵心意,她心里微叹,怕气氛尴尬,问道:“那你还表白?”
“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顾敬珩郑重道,“小月,这次,别忙着拒绝我。”
祈月不出声,顾敬珩莫名慌了。
“你可以考察我一个月,要是一个月后,你对我还是没感觉,我愿意退回来,做你的兄长也好,朋友也好,只要你能得到幸福,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