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宋瑾笙洗了澡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就瞧着裴屿和卡卡正坐在沙发上看时政新闻。
一大一小同时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面容严肃,如出一辙。
瞧着这一幕,宋瑾笙一时有些恍惚。
自己要是能和裴屿有结果的话,那这样的场景应该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日常吧。
光是想到这一点,宋瑾笙都觉得有些可笑,摇摇头叹了口气。
还是太天真了。
“妈咪。”
小家伙听见动静赶紧站起来,冲过来抱住宋瑾笙的腿。
“妈咪你没事儿吧。”
“没事。”
裴屿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过来坐。”
宋瑾笙走过去刚坐下,佣人就端了一碗红糖水过来:“少奶奶,喝点儿热红糖水吧。”
面前的佣人还是五年前的,听着她对自己喊五年前的称呼,宋瑾笙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时候。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接过,“谢谢。”
“说什么谢谢,这都是应该的。”
佣人瞧着宋瑾笙过来,很是感叹地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没见,少奶奶看着都瘦了。”
宋瑾笙笑笑,“当初怀孕,看起来是要胖一些的。”
“胖点儿好,显得富贵,少奶奶不是最喜欢家里厨师做的黄金鱼和蒜蓉扇贝了吗,少爷特意没有换厨师呢,以后少奶奶……”
说了一串,佣人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宋瑾笙和裴屿。
都忘了,少奶奶已经和少爷离婚了。
想着,佣人有些尴尬地搓搓手,“抱歉,我看见您实在是太激动了,所以说得多了些。”
“没事。”
裴屿在一旁神色昏暗,也瞧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好半天,他这才沉声道:“想吃随时都可以过来,厨房里的厨师都没换,想吃什么知会一声就好。”
宋瑾笙抿嘴没说话,心里头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的。
喝了两口红糖水,宋瑾笙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正要开口说和卡卡回去时——
“妈咪!”
小家伙眼尖,一眼看见了宋瑾笙手腕上露出来半截鞭痕,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
他从沙发上弹起来,过来拉住宋瑾笙的胳膊。
“你受伤了!”
这会儿想要再缩回手已经来不及了,宋瑾笙赶紧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没事儿,不严重。”
“给我看看。”
“真的没事儿……”
刚说完,一旁伸过来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动作轻柔地钳制住宋瑾笙的手腕。
裴屿紧蹙着眉头,掀开袖子仔细瞧着露出来的半截伤痕。
鞭子的痕迹此刻清晰地落在胳膊上,裴屿往上掀开衣袖,面色愈发的阴沉。
这伤痕,居然这么长。
“怎么回事。”
他冷然开口,周身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说这话的时候,裴屿的手轻柔地拖着宋瑾笙的胳膊,肌肤的贴近让她觉得浑身愈发不自在。
“没什么事儿,就是挨了一鞭子,现在已经不疼了。”
“这么重的血痕,你跟我说不疼?!”
旁边的佣人瞧着也一脸心疼地看过来,“少奶奶您这伤怎么可能不疼呢,这得涂药吧,家里有药的,我这就去找!”
宋瑾笙原本想开口拒绝,可瞧着佣人一溜小跑过去找药箱,话到了嘴边又只能咽下去了。
伤痕是从后背蔓延到整条胳膊的,想要涂药的话就只能脱下来衣服。
“少奶奶,要不然咱们回房间去涂吧。”
“也好。”
宋瑾笙点点头,这会儿在裴屿的面前太过尴尬,还是避开一些的好。
跟佣人一块儿去了楼上卧室,宋瑾笙脱下来外衣,里面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
佣人瞧着吸了口凉气,“这么重的伤,也真是下得了手。”
宋瑾笙抿着嘴,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
谁说不是呢,最讽刺的就是,这样下死手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
彼时,卡卡正和裴屿一块儿坐在客厅。
一大一小互相打量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说话
“还看新闻吗?”
卡卡摇头,蹙起小眉头对裴屿问:“你为什么要对我妈咪不好。”
“什么?”
裴屿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
小家伙环起手来,“要不是你对我妈咪不好,她怎么可能五年都不愿意回江城。”
裴屿:……
男人的面色阴沉了几分,言语里都是深意。
“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哼,不是谁说的,是我自己查到的!”
裴屿按着眉心,“捕风捉影罢了,当年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够理解的。”
卡卡一听急了,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才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理由?”
“反正就不是。”
卡卡一脸傲娇,环着手心情很是郁闷。
渣爹也太讨厌了,妈咪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真是见了鬼。
大概是觉得这孩子有意思,裴屿瞧着心情都明朗了不少,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凝神问:“你今天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妈告诉你我们一起出差?”
“不是,妈咪才不会提你。”
卡卡撇撇嘴,满脸的鄙夷。
渣爹在家里就是禁忌,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谁都不愿意说起。
裴屿微眯起眸子,“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知道和宋瑾笙一起出差的人是自己,还知道有人在高铁站把她带走了。
刚刚还满脸得意的卡卡面色立马变了几分。
师父说过了,查监控的事儿不能告诉任何人,要是被渣爹知道了就糟了。
小家伙的眼神立马开始变得游离起来,压根不敢去看裴屿的脸。
“什,什么呀,我听不懂。”
正说着,小家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赶紧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瞧着这小家伙肉嘟嘟的背影,裴屿原本眯起来的眸子更深了几分。
现在身上藏有秘密的,恐怕不止是宋瑾笙一个人了,连她这个儿子,都如此的令人好奇。
这边,佣人拿着药膏一点点的在宋瑾笙后背的伤口上涂抹,一边涂还一边叹气。
“这打上去的时候得多疼啊,少奶奶您的背这么好看,可不能留疤了。”
打的时候是挺疼的,这会儿已经过了那个劲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宋瑾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王姐,你还是别叫我少奶奶了。”
这话一出,抹药的佣人愣了愣,赶紧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说着:“抱,抱歉,我实在是叫习惯了,那我还是叫您宋小姐?”
“好。”
宋瑾笙点点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她不是一个多纠结的人,按理说一个无所谓的称呼罢了,压根不需要多在意。
可每次在听见有人叫自己这个称呼的时候,宋瑾笙就习惯性地想起来五年前的事情。
那段回忆如今积压在脑海中,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宋瑾笙真的很不愿意想起来。
正在心里思忖着,卧室的门打开了。
“少爷!”
佣人瞧着是裴屿进来,立马站起身来,面上有些尴尬。
更尴尬的是宋瑾笙,她这会儿外衣脱了,半裸着后背对着身后的裴屿,更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想着,宋瑾笙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道:“那个,还没涂完……”
言外之意,是想让裴屿先出去。
可裴屿好像是听不懂,走过来从佣人的手里接过来涂抹的药膏说道。
“剩下的我来吧,王姐你去做点儿宵夜。”
王爷动了动嘴唇,原本想说家里的消夜不是一向是厨房的厨师在做吗,可转念一想明白了少爷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
“诶,我这就去。”
说完,王姐一溜烟地就从卧室里冲了出去。
宋瑾笙:……
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裴屿,她心里就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觉得莫名其妙。
裴屿瞧着走过来,坐在了床边说道:“怎么,我给你涂药觉得不乐意?”
“没什么不乐意,就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罢了。”
“呵,还以为你在国外呆的时间久了,思想上也更加开放了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的……”
“我可不比裴少。”
宋瑾笙撇撇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好气地说着:“我这个人保守得很。”
“保守到在一回江城就在酒吧跟人喝交杯酒?”
宋瑾笙:……
猛然回忆起来,那天温芸带着她去“玩乐”,黑暗中有个人冲着她拍了不少的照片。
看样子她那天没猜错,那些故意摆拍出来的照片,果然是拿给裴屿看的。
想着,宋瑾笙回过头来,原本苍白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来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
“裴少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啊。”
这笑容有些晃眼,裴屿眸子有些闪烁,心脏好像也瞬间漏了半拍。
他迅速低头,拿着棉签蘸了一点乳白色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涂在那一道血痕上。
冰凉的药膏碰上去,宋瑾笙的身子很小浮动的颤了一下。
她刚把头扭回去,就听着身后的裴屿似乎是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和你说过了,宋瑾笙,我爱上你了,我不关心你的私生活,关心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