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渊难得见他这般装可爱撒娇,故意拖长了尾音,回望着他道:“好~等你!”便站在原地,回望着他不再行动。
“不许再丢下我了!”楼意走上前,眼神却变得深邃,仿佛是一汪湖水,澄净的湖面掩盖不住内里的破涛汹涌。方才的乖巧可爱瞬间崩塌,留给她的是厉声的恐吓,和眼底的阴鸷。
陆雪渊呆了有片刻,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变戏法了,翻脸翻得这么快!”可还是忍不住柔声哄道:“好了,知道了,不会再丢下你!我发誓!”
她说着盈盈一笑,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在毫无解释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将楼意和被救的小伙送走,眼下人家巴巴回来,自己当然没有不哄的道理。
“哎,对了,那个小兄弟呢?他怎么样了?”陆雪渊问道。
“已经找了大夫给看了病,现在有人守着呢,你就放心吧!”楼意虽是嘴上这么说,可眼神清冷,面容也不咸不淡的,似是对她把自己抛下就走的事耿耿于怀,此刻仍旧没有消气。
“好了,我知道错了,当时…事出从权,我……”陆雪渊解释道。
“你不用跟我解释,”楼意看着她,正色回应:“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可是阿渊,你下次再做行动的时候也想一想我,你不是一个人,很早就不是了!你有我,有整个九域给你撑腰,只要你想,我可以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可是,你要真正学会保护自己,学会怎样才能不让爱你的人担心,你知道吗?”
陆雪渊没想到楼意小小年纪,思虑问题,却想的这般深远,他此刻的神情既庄严又肃穆,在清冷的山谷中,没来由的让人心疼。
若人心能发光,那楼意对她的爱意,无疑会让他的整颗心变成最闪耀的钻石。
“嗯!”陆雪渊低下头,任凭风把自己的长发吹到脸颊,静默着,郑重点了点头。
“两位快一点,前面就到了!”前方领路的侍从催促道。
陆雪渊和楼意牵着彼此的手,加快步调,跟着朝前走去。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一处极其清幽的山谷旁,这处地方地势低洼,中间种满了田地果蔬,看得出是有人精心浇灌出来的。田地旁边就是一处红房子,在这绿水青山间显得格外耀眼。
那位领路的侍从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们刚想进去,正巧有个年轻的大夫从里面出来,看了眼陆雪渊和她手里的孤神剑,连忙退避三舍,提着药箱从旁边一溜烟的跑掉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陆雪渊望着楼意,忍不住道。
“哪里,是他胆子太小,娘子不必挂怀。”楼意贫嘴道。
陆雪渊刚才觉得他成熟稳重,现下立刻又被打回了原型,就连路上那一点愧疚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顿时伸出拳头,对着楼意的胸口就是一拳,闷声打在他左肩上。
“啊!好痛!”楼意假装吃痛,捂住肩膀道。
陆雪渊回瞪他一眼,手中的孤神剑亮起,无声地恐吓着他。
“咳,两位可真是要好。”突然,房间里传来白蔹的声音。
陆雪渊伸手拂过帘子,走进房间,讪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寻常玩闹罢了,今日的事…真是对不住了!”她站在白蔹床前,看着床上那人一身白衣,伤口被包扎过,透出一点点血迹,他本就肤色细白,现下竟透不出一丝血色来,不由得心生愧疚,为自己早上的莽撞而深感愧疚。
虽说白蔹也是百毒谷的弟子,说不定养药人和制干尸的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气质淡淡的,似乎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绝非出自他的手。
“陆姑娘不必自责,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白蔹坐靠在床上,看着她难为的神情,缓声吐道。
“哦?那在下可否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楼意见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由得心中闷火,在陆雪渊进来后,直接跟在身后,此刻斜靠在明亮的窗台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望着白蔹道。
“呵,这位想必就是琼王殿下。”白蔹不动声色,淡漠的神情,只有眼神中的光色稍微变了变。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识破我们身份的?”楼意转了个身,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绵延起势的山峰,低语道。
他一身红衣格外扎眼,长相又尊贵出挑,一身帝王气度,不是百毒谷的人可以比拟的,在这方面,陆雪渊对他是真的无可指摘的。
“这个不难,要想知道你是谁,只要从你的衣着谈吐就可以猜到,剩下的,就像是猎犬闻着猎物的味道,总会发现踪迹。”白蔹回以淡淡的笑。
“哦?你是在说,本王是猎物?”楼意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床榻上那人。
“不敢,白蔹只是比喻,并非将琼王如此比较。”白蔹也毫不示弱,一张嘴两处玄机,唇齿间话语说的是滴水不漏。
陆雪渊望着两人不动神色的相互试探,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暗藏玄机,于是忍不住打断道:“好了二位,白公子还在病床上,都少说两句。”
楼意悄无声息的朝陆雪渊望了一眼,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床上的白蔹则是向她报以微笑。陆雪渊见总是深沉话少的白蔹竟然也会这般客气,心中顿时多处几分亲切感,对着他毫无拘束道:“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暗中帮助我们?”八壹中文網
白蔹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陆雪渊经不住好奇,“他说出于私心,可到底是如何的私心,才会让他从头到尾都不拆穿,而且能精准掌握我们的每一次行动!这人,绝不简单!”陆雪渊在心中不出声,揣摩道。
“其实陆姑娘,大可不必紧张,我没你想的那般厉害。说起来我与姑娘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保护活人,而能猜中你们的想法,其实是我略微施了点小小伎俩。”
“什么伎俩?”陆雪渊和楼意不约而同道。
“呵。”白蔹轻笑一声,道:“读心术。”
“读心术?”陆雪渊似是不敢相信,重复着他的话,眼神中闪烁着质疑的光芒。
“正是,我之所以能够猜中你们每一步的去向,就是因为失传已久的读心术,它帮我知晓你们所想,而我用它来助你们如愿。”
“所以,炼丹房的钥匙是你故意给我们的?还有路口的侍卫也是你解决的?而且你早就在对岸码头就已经知晓我们的身份了,对不对?”陆雪渊这一连串的问题,接二连三的提出来,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竟然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话,但是这些疑问现在全都问出口后,她的心中顿时清明起来,像挤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被挪开了位置。
“是,也不是。”白蔹道。
“作何讲?”楼意望着陆雪渊,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
“给你们钥匙的是我没错,可是我也不确定你们一定会去救人,我只是在赌,赌一个天命而已!”他突然正色道,眼神中隐忍的神色突然变得汹涌起来,仿佛藏有惊涛骇浪,却一点点都被他给压了下去。
“在你们到百毒谷之前,我是不知晓的,至于你们的身份何时暴露,那应该问陆姑娘,都做了些什么?”白蔹望着陆雪渊一笑,神秘极了。
“我做了什么?”陆雪渊一时迷茫,回想着自己到百毒谷之后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都怪你!”
她说着看向楼意,脸上的娇羞之色掩藏不住,瞬间变得绯红,楼意似乎与她心意相通,只一个眼神便读懂她的心意,讪笑着没有答话。
还是白蔹缓解了尴尬,他道:“只能说陆姑娘出落的标致,不像是寻常男子该有的样貌,我叫人多打探着些,倒是无意窥视二位隐私。”
陆雪渊现在想起在屋里的那个缠绵的吻,胸中还是发紧,真是美色误事!她斜睨了眼楼意,正巧对上他眼里的坏笑。
“陆姑娘就不想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白蔹恢复方才的淡漠神情,抬头直视着她道。
“白公子叫我们来,不会单单是向我们解释如何护送我们的吧,有什么话,不防直说。”楼意抬头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不自觉的靠陆雪渊近了些,对白蔹道。
“嗯。琼王所言没错,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接着,他眼神失焦,盯着前方的空气,回忆着过去道。
“百毒谷的先谷主是我师傅,多年前,他因病去世,新任谷主的位置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大师兄,聂淮安的头上,可他……看似忠心义胆,实则偏执无情,早已入魔!他命百毒谷的所有弟子替他寻找活人入药,制成毒蛊,给药人服用,然后他们就成了活死人……”
“成了活死人之后呢?!”陆雪渊凝眉,见他似乎是陷入回忆中,突然愣神,不再答话,急切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