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意直接起身，上前鞠躬道：“会皇上的话，是我在燕王府内，无意发现的，我到燕王府中本欲寻找家中表哥，却不料被人下药，之后昏迷不醒，再醒来后，为了寻找证据，在一座密室内，无意间发现的此物！”

他说着抬头看了眼皇上的神情，而后又接着说道：“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数年前，魔族带领大部队，席卷云城之事，当时有很多的黎民百姓都陷入了混战之中，楼意当时年幼，全靠家中亲眷保护，可我至今却仍然记得，那个魔族手上拿着的瓶子，和这个黑耀瓶，一模一样！”

楼意此番话一说完，皇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眼光深而又昏暗，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突然，慕容寒开口道：“朕想起来了，当年平息魔族之乱的，还是朕的四弟，燕王一族，朕也因此给了他许多的奖赏和封爵！”

皇上的目光扑朔迷离，手中的耀黑瓶被他紧握，手上的青筋尽显，虽然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是这个动作却显现出他的愤怒和恨意。

“对，就是要如此效果。只有皇上的恨意越大，自己的胜算才会越多。”楼意盯着面前皇上的脸，心中无声地盘算道。

“皇上…燕王一事…”楼意见皇上的盛怒未消，壮着胆子问道。

“此事朕自有决断，你此次前去，还查到些什么？”慕容寒将手中的黑耀瓶放下，看着眼前的楼意，出声道。

楼意正对着皇上的眼神，却转头望向陆雪渊看了一眼，接着陆雪渊似乎是收到了信号一般，站起来回复道：“启禀皇上，我们此次前去，发现燕王不仅大修府宅，而且还散养了很多没有钱考取功名的寒门子弟，供其读书研习，不只是何目的。”陆雪渊说完后，放下手臂，忽然觉得眼前的君主，似乎也没有那般可怕，也只是个会喜会怒的普通人。

皇上方才只是盛怒的话，此刻眼中的锐利直接可怕的骇人，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瓶子，要紧了腮帮，咬牙切齿道：“有多少？”

“七十四人！”陆雪渊回复道，其实她原本也是不知道人数的，是在临走的时候，经过楼意提醒，才默默地数了下所经过之处的人数，数量庞大，果然让他大吃一惊，可见燕王散养这些读书人的心思，一定是另有起目的。

将他们养成天下才子？还是在秘密的进行着哪种实验？就像他们之前在百毒谷见过的那样，百毒谷谷主收买来很多青壮年劳动力，只是为了让他们成为自己鼎炉的血祭而已，成为傀儡人后供自己驱使，从而完成自己的目的，那么燕王呢？他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会是像百毒谷谷主一样，不可告人，阴森恐怖吗？

还是说，他真的只是想要帮助天下寒士，有一个更好的，不被打扰的读书环境，以此来达到自己名声万里，声名远扬的美名呢？若只是此目的，陆雪渊倒是觉得，也并非那般可恶至极。

可是眼下，已经从他的王府中搜索出了黑耀瓶，想必，这件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已经从各自的表情上，透析了他们的意图和想法，在知晓了燕王竟然私自散养了那么多天下名士之后，心脏有一瞬间就要骤停了。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老四在外，都在做些什么，可他只当是他闲来无趣，找一点新鲜事情来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谁曾想，却是真的在密谋着，如何将自己攻下台去。一想到这里，皇上的心就像进入了寒冬一样，情难自已。

他仍然记得以前，他们五个兄弟一起打猎，攻占云城的事情，他永远都会记得，那时候的老四，是那样的天真无邪，说什么事情都让他来做，自己只要永远当好自己的皇帝哥哥就好，替自己冲锋陷阵，冲进沙场，救下无数战士包括自己，若是没有老四这般拼命守护，他恐怕也不能早一刻坐上自己的皇位。

可是现在，江山依旧，变了的，终究还是人心。

慕容寒盯着手中的珠烙看了有一会，发紧的眼神，似乎有些呆滞，整个大殿寂静的有些可怕，只有他手中珠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却灼人心。

过了好一会，皇上才稳住了气息，抬头对着门外的太监道：“传，镇北燕王进宫！”

…………………

“宣镇北燕王进宫，面见圣上！”领旨的太监公公，在燕王府读完这道密折的时候，燕王府衙的大大小小下人，都跪了一地，那场面十分壮观，很像是在街道赶集的世人，全堆积在一起的模样，可见燕王府人口众多，面积之大。

燕王在荀彧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身，伸手接过面前那道圣旨，之后便对着眼前的公公道：“本王不知何事得需皇上召见，还请公公明示。”

他词法刚一说出口，站在一旁的荀彧便伸手拿出白花花几锭银子，分别奖赏了宣纸的公公和其他的宫中下人。

“哎呦，这怎么使得？”那个公公喜笑颜开，想也没想就将手中的银子，塞进了袖口里，然后低头附在燕王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之后，燕王便对着身后的下人道：“去，把我那支收藏已久的千年人参拿出来，给公公补身体！”接着便唇角带笑，拿着密旨匆匆来到了后院王府中，梳洗换衣。

“王爷可打听到了，皇上此次宣召进宫的缘由？”荀彧已经跟随了燕王多年，早已经是他的心腹之人，眼下正是他替燕王打理着一切。

“哼！”燕王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身上是随形的丫鬟刚刚披上的黑色蟒袍，模样威武而又不失风采。

皇上如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模样再不如从前那般，威震四方，可他却正值壮年，有的是精力与他慢慢磋磨，更何况，他还没有皇嗣，无法立下褚珺的后果，便是被人鸠占鹊巢，然而谁是鸠，谁是鹊也要占了才知道！

燕王对管家荀彧的问答，并没有即使回复，而是冷哼了一声，才缓缓说道：“这也不难猜，你猜谁从我们王府走了出去，谁又有本事进地了皇宫呢？”

荀彧靠着墙，看着燕王的神采出神，见他这般回答，愣了一会，神情复杂道：“是楼意？”

“不错，正是我那闲侄！”燕王道。

“可是，他也只是来王府匆匆一瞥，又怎么能知晓些什么呢？”因为荀彧并未参与毒酒一事，所以他对于此事，是不知情的。

燕王的眼神还是那般机敏和精炼，他紧紧盯着镜中的那双眼睛，似乎是厌恶，又似乎是欢喜，之后才流露出遗憾的表情来，说道：“可惜了，要事能为我所用，将来绝对大有裨益！”

荀彧知道燕王夸赞的是琼王楼意，眼神忽明忽暗，神情有些意味不明，沉默良久，也没有再答话。

过了一会儿，燕王收拾妥当，在马车夫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宫外面。

门口的侍卫看到是燕王的马车，连拦都没有拦下，而是一脸兴奋的跑上跟前，对着燕王的马车夫道：“燕王近来可好？”

“我家王爷好得很，你们当差辛苦了，这是我家主子吩咐的，还跟以前一样，一人一份，不要冒领！”那车夫说着，便从身后掏出一袋子真金白银来，直接扔给了门口当值的侍卫。

“谢谢燕王，谢谢燕王！”他们接过袋子后，齐声冲着马车俯身喊道，那模样简直比见了亲娘还亲，可是如此的赏赐，也不是每次都有，只有在燕王被皇上召见，或者是燕王进宫来找皇上的时候能够碰到，可是哪怕只有一次，也够他们辛辛苦苦当值几个月的俸禄了。

这些侍卫怎么能够不感激呢？

寒暄完后，燕王的马车顺利驶进了皇宫内，突然一只手将马车的窗帘撩开。燕王坐在轿内，抬眼瞧着皇宫内的一切宫墙布置，嘴角牵起了一抹微笑。

偌大的云城，当真要数这皇宫，最过富丽堂皇。燕王心想。

没过多久，他的车马便到了禁行区，燕王不得不从马车上下来，在马车夫的牵引下，切切实实的站在了宫墙下，脚踏着皇宫的地板。

这时候，容妃娘娘的步辇正巧从门外经过，打眼瞧见远远的站立着一个男人，却是英姿华发，一副帝王将相的富贵之感，尤其是那双眼睛，如鹰勾一样的锐利，叫人过目不忘。

容妃娘娘还从未在皇宫见过这样的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她这一回头不要紧，正好对上燕王那双明亮的双目，一时间，日落黄昏，夕阳正好，明晃晃的暖色日光，照耀在容妃娘娘那身华丽而又内敛的藏青色蜀锦上，头上的金钗珠碎摇曳生姿，粉嫩佳人微频顾首，正好对上了中年将军那双锐利的眼眸。

或许这一生，她便不该进宫，又或许，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后来的荣妃娘娘回首往事之事，也曾这般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