尨离开了,他将一醉带回了大明界,但是一醉知道尨不会走远,通过共生的关系,一醉知道尨其实一直很孤独,虽然没有夺舍成功,但是这样的结果却让尨有了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尨拥有神龙的智慧,有狂傲,有冷淡,但是出奇的,一醉对他没有半分的反感,也许是潜意识认为神龙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也许是他觉得尨是外冷内热的家伙,总之,他对尨所说精彩未来,非常的期待。
“回来了?”
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响起在一醉的耳畔,一醉在一怔之后,却并没有感到有多少的惊讶,这里毕竟是血秦的地域,离得并不远。
来人正是一多方丈,短短时间的分别,一多的修为显然又有精进,这么短的时间就出现在了一醉的身边。
一多扫过一醉,身上没有穿着花莲山的袈裟,华贵却带着几分陈旧的锦衣穿在一醉的身上,没有骄奢的味道,透着一股子的淡泊气息,而且,通过他的感应,一醉体内大号的内婴让见多识广的一多方丈也不禁为之愕然。
一多的眼中,有着惊喜、欣慰、思索、担忧,他的目光是复杂的。
一醉脱离他的视线不过区区数日,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一醉的蜕变,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修为上的突破反倒没有那么值得关注。
“回来了。”
一醉看到一多方丈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心里有些感动。
他可以想得到,一多方丈在感知到他的回归的时候,肯定是马上就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用最快的度赶了过来,这一切都是出于一多方丈对他的呵护与关心。
哪怕他的实力已经突破到了元婴中期,在一多方丈眼中,始终还是需要他保护的指导的后辈。
这种亲切的感情让一醉心里暖暖的,他的父亲,身为君王,给不了他许多的关爱,但是梁王却为他找到了心灵上的寄托,一醉的心中,他有两个家。
一多方丈似乎对什么有些忌惮,带着一醉转身就要离开。
“再见。”
一醉挥了挥手,充满了少年应有的朝气与阳光。
没有任何的回应,但是一醉并没有任何失落,他知道,尨肯定听到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麻烦缠上了尨,但是一醉相信,在他准备充分之后,尨会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这是属于一醉和他的默契。
远处,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尨感觉心里暖暖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一醉身上的气息和金鳞神龙的气息很相近,但是他却不讨厌一醉,无数岁月的孤独让他很珍惜这份不计利益的共生关系,他不允许任何存在前来破坏。
尨喉间出一声轻哼,他不知道神龙在今时今日有多么没落,但是他还活着,如今到了大明界,不管遇到多少的阻挠,他都要维护神龙的尊严。
这些修为强大的修者,在他悠久的生命中遇到得多了,哪怕不去破外他们的利益,对于有威胁的存在,总是充满了敌意。
他应付得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做,统统打服之后,那些修者全都会收敛脾气,坐下来好好谈。
他不想冒犯大明界身后的那些强大存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忍让,哪怕他重伤未愈,神龙的强大本就是同阶近乎无敌的。
他并不介意破坏一些利益的平衡,一醉可能以为他要处理的只是来自大明界的不安,却不知道他要的不仅仅是大明界对他的呆在大明界的默认,而是要为一醉打前锋,争取一个复国的机会。
他让一醉离开,只是不愿意让一醉卷入到激烈的战斗中去,一醉虽然已经有了元婴的修为,但是参与到最高层次的战斗之中,暂时还不够。
也许,方才带一醉离开的那个老和尚倒是可以一战。
尨眼珠中闪过一点精光,淡淡地吐了一个“滚”字,雄厚的龙息喷吐出的还有强大无匹的气势。
他知道自己进入大明界的时候就被格外关注了,这是属于他的直觉,所以对于此刻一些妄图靠近他进行试探的低级修士,表达了他不满的怒火。
要战就战,他不想拐弯抹角。
一多方丈知道这几天的时间,一醉身上生了很多的事情,身上不知为何带着一股真佛一样的气息,可能是境界上的突破带来的变化,又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但他却没有过问,哪怕刚才感应到了本不该出现的黑鳞神龙,他也没有开口问一醉这几天生了什么,因为他不需要知道。
只不过,一多方丈不问,却不代表一醉不会告诉他,这几天生的事情在路上他一点一点地诉说着。
一多笑眯眯地听着,听到一醉给玉清术门的女弟子修改功法、讲课授业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的意外,这都是在他预想中的东西。
但是在讲到一醉给黑阳界的所有修者上课的时候,一多却真的动容了。
只可惜路途太短,等回到侯府的时候,一醉也只是讲到了前去参加试炼。
“你做得很好,黑阳界的情况确实很糟糕,那里的修者生活地很艰难,教会他们一技之长,就能够让他们获得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功莫大焉。”
一多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醉一句,如果是修仙的宗门,这么做,也许会受到师门长辈的责罚,但是在花莲山,一醉这么做,却是正确的。
一多并不介意有更多的人学会炼丹和炼器,对于资源富裕的大界来说,黑阳界所能产出的养气丹不过是一个小数目罢了。
一醉开课授业,难得之处不仅仅是施恩于人,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份胸怀,难怪一醉会有一些改变,一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听到夺舍、献祭、还有共生的时候,一多方丈微微皱眉,这个世上,让他忧虑的事情已经不是那么多了,他拉过一醉的手,仔细地查探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如果那条黑鳞神龙对一醉下了阴手的话,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担忧过后,一多马上又想起了自己差点错漏的信息,惊讶出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在这个年纪突破到抱元守明的心境,哪怕一醉此时是大乘修为,他也不会那么吃惊,毕竟这个年纪达到大乘修为,虽然是凤毛麟角,但还是有的。
但是能够在心境之上突破到抱元守明的,一多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怪,难怪如此……”
一多方丈失神地喃喃自语,一醉给他的奇异感觉竟然是在这里,突破到抱元守明之后,一醉的元魂在他眼中还是那么清晰,但是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防护。
一多方丈在听一醉说完这几年的经历之后,除了一开始夸赞了一醉一句外,就没有再说什么表扬的话,但是能够看到一多方丈吃惊的表情,一醉却感觉比听到表扬还要来得高兴。
一醉的心情在低落之后,前所未有的好,那一次巨大的打击,让他足足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从中恢复过来。
一多方丈还是坐在他的茅草屋里,一醉站在他的面前,只是一多提起笔之后,又放了下来,一个字都没有写,只是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一醉。
“你想现在复国?”
一多方丈平静地问着一醉,仿佛复国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样。
一醉这次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努力了那么久,要做的就是复国。
一多深吸了一口气,他早该想到的,一醉在归来的时候,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并不是突破境界之后的窃喜,而是不负众望之后的感情。
毕竟是担负着一国的重担啊,苦了这个孩子了,一多合上了经书,一刻没有停歇地带一醉离开。
他甚至没有告诉一醉要去哪里,他们回到侯府的时间只有短短的片刻,府上甚至没有人觉两人回来过。
一醉心里隐隐有些奇怪,他不明白一多方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一多的度很快,他只是抓着一醉的胳膊,却是能够御空而行,度极快,一醉可以确定,一多方丈并没有使用什么法宝,也不是像一灯一样施展了取巧的施雨诀一般,他仅仅是抓着一醉,他们就不断地前行。
来时的路上,一醉光顾着和一多方丈将这几天的经历,没有细想,现在两人不说话,他才现这个问题。
看这个方向,一多却是要带他往边境去,难道真的有界河?
一醉忍不住生气这个念头,却感觉突然身边的景象一变,满眼的沙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战部,以及望不见边际的红土。
残酷的战场,远不是当时黑阳宗和玉清术门那场冲突可以比拟的,一醉从来没有想过,战争可以如此残酷,已经有不少人在战斗中永远地倒了下去,而这,只是这条漫长血线的一角。
再看脚下的红土,一醉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他的目光,看向交战的双方,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这大概是修者和魔族的战场!
常常听说这几年修者和魔族小规模的战斗不断,但是相对比较平和,如今一醉亲眼看见真实的战场,心中却难免有些惊颤。
如果这样子只能算是小规模的战斗,那么,大战起的时刻,又将是一幅怎么样的光景?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他面前一支千人规模的普通战部的统领,在乱战之中竟然被隐藏在暗中的一个魔族枭了。
哪怕那个暗杀统领的魔族马上就被乱刀砍死,但是那个身先士卒的统领却再也活不了了,两个元婴修士,竟然就在一醉面前,这样毫无尊严地一前一后死去,甚至双方的战部之中,都没有慌乱的表情,麻木地攻击着对方。
一多心中感觉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大概明白了一多方丈的意思。
只是,真的好不甘心,一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