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长刀连破三重山阙,秦天便一剑洞穿了都梁关。
站在都梁关后头的小兵,就看见眼前的高山从中间破开了一个大洞,被剑气扫到的,已经死绝了,没死的,则是在巨震下如同下饺子一样往山脚下跌去,粗大的剑芒让眼睛短暂失明,惶然一副末日的景象。
年老的修者、脱俗的谈客看到这一幕,再倒上一壶酒一盏茶,想必会有感而:这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
墨色铁旅奔腾而来,一往无前地穿过秦天打开了大道,而都梁侯统领地三万兵甲,却茫然不知所措,只感觉到脚底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等他们挣扎着在跌倒后爬起的时候,一骑当先的潘饼已经带着先锋军将他们淹没。
潘饼换了两把门板大的青花斧头,重重地斩开一条通道,混乱的小兵望见飚血的飞斧,只忙着抱头鼠窜,秦天那一剑有如千万剑,轰碎了一切布置,梁广纵然加上了再多的法阵也无济于事。
墨色铁旅的战兵沉默不语,握紧了缰绳,这种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只能让他们沉着冷静地冲锋,而不能唤醒那“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热血。
投降,一片片的乱兵,连象征性的反抗都没有,失去了关卡的依托,他们除了消耗骑兵的体力外别无所用,墨色铁旅的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一个个地碾碎,尤其是破开的山体大洞外,还有源源不断的骑兵在纷涌而至。
都梁侯风光了半年的时光,却最终死在了秦天的手里,秦天破开通道之后,毫不留情地向山顶的守兵的斩去。
一剑破甲两千六,两剑碎甲不知数。
南海比武大会上两位剑道天才,如果遇见了如同剑仙一般的秦天,恐怕会羞愧地十年不出门苦心修炼,只可惜,杨天宇早早夭折,否则的话见了秦天的剑道,又不知道要进步几何。
一醉伴着周运,跟在后头,他们的一边,长刀营已经长刀在腰,借风而行,秦天的剑,没有那么多的花哨,哪怕是万剑归宗式在这剑芒轰击面前都要逊色几分,剑道之中,唯无坚不摧的剑击道最为蛮横,却有着堪比万剑齐的威势。
冲天而起的剑芒全都看在一醉的眼里,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秦天这么做,恐怕只是不想输给他吧,他甘拜下风,半年的时间,磨去了他的棱角,雪藏了心底的争强好胜。
“殿下,都梁关破了!长驱直入再无阻拦,只要将梁地之内的军队逐个击破,复国在望!”
周运同样看到了秦天不可一世的威风,只觉得心里有一种畅快,梁广机关算尽,恐怕也不会想到皇储殿下的修为会冲击地那么快吧,秦天可以做到,殿下自然也能做到,周运从来没有把梁国看做比血秦低一等的国家,同样不会觉得梁曦比秦天弱,这是他本心的骄傲。
摧枯拉朽一般的胜利,对周运来说,近乎是不可想象的,被追杀得惶惶如丧家之犬,被出卖地遍体鳞伤,受过的苦,受过的泪,哪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这一刻,周运泫然泪下。
“忠贞者,必有回报。”
一醉没有回答周运关于复国的话题,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远处,在那里,有他十几年不曾回过的家,都城王宫。
周运心中更受感染,皇储不仅实力高绝,而且从相遇以来,低调内敛,张弛有度,君王所需要的一切都在无声处展现了出来。
十几年的时间,一海教会了一醉养心,一多则教会了一醉养性,花莲山诸多老和尚的苦心孤诣,终于铸就了一位天生的君王。
“进兵,复我万里国土!”
一醉踩在都梁关的军营之上,投降的俘虏跪在地上瑟瑟抖,他们已经知道了那穿着陈旧华服的年轻人是谁,心虚让他们不敢抬头与一醉的目光接触。
何长青精神一振,哪怕已经连着两天不曾合眼,但是他这个时候却觉得精神饱满,思路特别的空灵通畅,兴奋的情绪让他的热血在沸腾。
一句进兵,如同进攻的号角,撕开了一道口子的两支战部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的俘虏面面相觑。
一醉没有决定他们的命运,既没有坑杀,也没有将他们作为攻坚的炮灰,他心中,其实对这些人还没有做好打算,看着俘虏,心里就忍不住浮现了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心慈手软,但是在他离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收割这些俘虏的性命。
秦天大概是狠狠地表现了一番,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更在墨色铁旅的心中留下了不可战胜的印象,大大地增加了他的威望,他此时已经想好了,梁地就全都给一醉好了,他这次出兵,只想吞下魏国。
所以,秦天对一醉的决定没有做出异议,联盟之间,最忌分歧。
席卷梁地的战部,面对宽阔的万里河山,每一个战兵都升起了一股豪情壮志,这天下的归属,仿佛就在他们的手中。
冲、冲、冲,沿路的哨塔和关卡,被潘饼一座座地砍翻,墨色铁旅在惊诧之后,近乎本能地跟着前方的巨人冲锋,刀锋所指,没有敌人能够抵挡,纵然前方有万千军马,都能以力破之,信心在不断地增长。
两支合兵一处的战部,在梁地之内,刮起了一股席卷的风暴,一时间肆虐八方,一处处的抵抗力量被无情消灭,周运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一天之内,梁地之内便再无反抗。
破关斩将,梁广的布置甚至不堪一击。
梁国的老兵,已然汇聚成了三股相互呼应的力量,他们拖着满是伤疤的身体,穿着破旧的衣甲,握着缺口密布的武器,执着地向前冲锋。
精锐的战部与顽强的老兵又是遥相辉映,兵戎间共谱了一曲气壮山河的复国之歌。
梁地之内,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潜伏的危机,爆起来是如此的猛烈,起先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结果这个疯狂的势头没有被遏制之后,梁广的军队,完全被打懵了,仿佛随处都是敌军。
求援的纸片如雪花般汇总起来,一层层传递到梁广的手里,却是石沉大海。
“殿下,梁广现在只剩下了边境上的大军,腹地之内零星的抵抗力量完全不足以抵挡长刀营的脚步,哪怕没有血秦的战部协助,收复梁地也不成问题。”
周运信心空前高涨,长刀营在小金岛上休整了半年的时光,不禁没有变弱,反而在奋图强之下,变得更强,马上就能够达到千人合一的境界了,到时候,长刀营挥出来的威力只会更大,多加磨砺,成长为整个修真界最为精锐的战部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浪淘沙,长刀营经历了一代代的牺牲与流血,终于要走向辉煌了,这如何不让人激动。
“梁广还没来。”
一醉只说了一句不搭边的话,但是听在周运的耳朵里,就如同天雷作响,梁广到现在没有出现,一者是他怕了,二者就是他另有打算,周运是少数几个比较了解梁广心性的人,他知道梁广不会害怕,或者说,梁广心中,唯一怕的,只有梁王,梁王一死,梁广的心魔都顷刻消散。
“分兵,杀!”
一醉又下了一道命令,梁广既然不出现,那他就先拿下梁国腹地了!
长刀营与墨色铁旅从统一的逐个叩关,到千人为部,分击八面。
穿入梁地中心的两支战部,这一刻分了开来,如同一朵莲花,绽开了璀璨的花瓣。
三支老兵的部队还在一侧不断地靠拢,他们没有指挥,只能做出最有利的行动。
梁地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四处都是奔腾而过的军队。
一醉孤身一人,前往了梁广之前的宫殿所在的城池,南林城。
他知道,梁广不在这里,但他来了,这是梁地最南面的一座城池,从这里,他要席卷整个梁地,这不是要拔出关卡,而是要将梁地纳入掌控。
“出来!”
一醉站在南林城的高空,心中想着,当初梁广恐怕也是和他这样,冷眼瞥着他父王所在的都城吧。
南林城此时正是兵力最虚弱的时候,作为最南面的城池,南林城是很安全的所在,在都梁关建造的时候,南林城的兵力几乎全都抽调到了都梁关上,此时一醉一声大喝,让龟缩在城主府的武林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一醉等待了十余息的时光,南林城却如同死了一般的沉寂,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神识扫荡间,他看到了一座在他一人之下战栗的城池。
一声叹息,一醉一刀劈开了南林城中的宫殿,武林侯甚至没有出惨叫,被一闪而没的刀光一劈为二。
一醉转身,飘然而去,这一刀,斩断了心中一点小小的心愿。
堪比梁国都城的宫殿,在他平白无奇的一刀之下,许久之后轰然而塌,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让南林城中胆小的妇孺吓得啜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