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阳倏然一惊，心里涌起阵阵寒意。

无视道德与法律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这就是当年真实发生过的事。当时的他，不，当时的原身只是一枚毫无意识的胚胎，连条生命都算不上，在那些人看来只是件无足轻重的东西。

可以随意处置。包括被“清洗”。

“乌丸家……知道了这一切？”他问。

胁田兼则点头，“对，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以为前任boss杀死了你母亲，这才激怒了青山。如今看来应该更复杂一些。总之之后的几个月，你的父亲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原本醉心绘画的青年迅速成长为真正的乌丸家儿子。

我依然记得那个血色的夜晚，在那一天，你的父亲发动了政变，组织内外得到大清洗。这是第二次清洗，由你的父亲发起。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想来无非是打打杀杀，自古至今，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最终胜利的一方是青山。

很多组织高级成员都站在了他那边，包括前任boss绝对信任的那些属下。没有人知道一心要做画家的他是如何筹谋了一切，又是如何获得成功的。

或许正如你爷爷所说，他心里住着未曾觉醒的魔鬼。当他醒来的那一刻，所有事情都无法阻挡他。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你的父亲成为了boss——组织的这一任乌丸莲耶。

那次清洗成就了青山，在那一天，死去的人有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以及那个善良单纯、无忧无虑的他自己。

青山为你的母亲报了仇，却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毫无兴趣，将组织的事全权交给了我，自己躲在阴暗中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我成了实际上的管理者，整个组织都在我手中。”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林白阳喃喃道，回想那个温和有礼、隐于黑暗的中年男人。

“我以为那次清洗就是结束，直到波本揭开了你的存在。想来你的母亲并没有在死在那一年，甚至还生下了本该死去的你。”胁田兼则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他，说了一句别人听不到的话，“原来他在骗我，当年的研究成功了。”

“本该死去？”林白阳冷冷地说，“你们没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

“不不不，我说的完全是字面意思，”胁田兼则收起那副贪婪的目光，“你大概不知道，前任boss的手段非常强硬，当他知道你们存在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你们的生死。我想想，电话事件代表你母亲怀孕，组织知道这事是在三十天之后，那时候的你大概四五个月？然后前任boss对你们下手，导致青山做出了最大的转变。”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林白阳隐隐觉得不对劲，“还有，为什么不用一个月这种说法？偏偏说什么三十天，就像是精准确定过的倒计时一样。”

胁田兼则脸色一僵，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纰漏。

他不自然地摇头，“我的习惯而已。”

林白阳一直在观察他，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朗姆为什么要说谎？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脸变得毫无血色，“是你……是你出卖了我母亲，是你将她的存在告诉组织的！”

乌丸青山将那个女人辛苦藏起来，只有胁田兼则隐隐猜到从而跟踪过他。如果说当年的事有人告密，那么胁田兼则的嫌疑无疑最大。

“好吧，我承认，当年是我出卖了青山。”胁田兼则终于点头。

“为什么？”林白阳咬牙问。

面前的人丝毫没有悔意，“我给了你父亲三十天的时间，但是他依然选择那个女人。如果他可以与铃木财团或者大冈财团的千金结合，那么他的势力就会大为增加，再加上我的帮助，组织boss之位一定是他的！”

“就为了这种事？”

林白阳的质问激怒了他，胁田兼则激动地站起来，“乌丸秋山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清洗两个弟弟的党羽，而我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你明白吗？我会被清洗掉的！为了自己的性命，我别无选择！”

“那你为什么要站在我父亲这边？毕竟你早就知道他不想当什么boss，早早站在老大那里不更好吗？”此时的林白阳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潜意识将自己完全融入了原身的角色。

胁田兼则喘了口粗气，声音满是怨毒，“我一直以为他是装的，我一直以为这是他韬光养晦的计策！我是boss收养的弃婴，算不得乌丸家的人，乌丸秋山更不屑于认识我这种人。而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你父亲的天赋，他具有过人的智慧与头脑，于是我便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无心争夺权力？我根本不信这种话！

乌丸家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野心？怎么可能不想登上那个位子？

他说他唯一的爱好是画画，我笑笑，以为这是他明哲保身的谋略。

他说他无心权力只想自由生活，我点头，以为这是他混淆视听的手段。

……”

“可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胁田兼则咬牙切齿，“他居然真的要去办理出国手续，计划要带你的母亲远走高飞！”

林白阳有些无语，人家佛系地明明白白结果你只当他在故作清高……真不知道谁更冤枉。

“我不理解，怎么会有人顶着乌丸的姓氏却梦想当什么画家？！”胁田兼则情绪无比激动，将地板跺地砰砰直响，像是在宣泄自己多年的愤怒。

这么大的动静而阿笠博士却一直没醒，估计是被下了安眠的药物。就冲这一点，朗姆就不可信任。

林白阳冷嘲热讽，“你痴心权力他向往自由，偏偏他是少爷而你是养子，你俩要是换换就好了。”

“是啊，为什么我不姓乌丸呢？”胁田兼则居然认同地点头。

他继续说当年的故事，“在第三十天的晚上，我最后一次问了他，他依然是那个答案。于是我亲自找了当时的boss，把一切都说了出去。boss痛恨他想要抛弃身份，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

“你出卖了你的朋友。”林白阳看着他，话里透着嘲讽，“原来世界上真有你这种人。”

“我只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胁田兼则青筋毕露。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找我道歉的吧？”林白阳继续嘲讽，“一切不都按照你的预期发展吗？乌丸青山当了boss，你成了组织二把手，还有什么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