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当当……
铜锣率先响起，尔后唢呐也加入了声鸣，纸扎女童带着疤脸、童子，闪现在尸房之内。
“恭喜这四位小神，成功晋入八品，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尘埃落定，许是晋立没有自暴狼人，纸扎女童自知再等也是徒劳。
这群尸房领导突兀出现，晋立没有半分意外，早就防着他们猫在暗处偷窥，果不出所料。
一个老六，便已防不胜防，更遑论多了个能阴出水的纸扎女童。
但仍令晋立感到如芒在背的，是疤脸的眼神。
死死地盯着。
仿若他是疤脸的朱砂痣，灼热而急切。
“晋立、刑刚、五丑、姜午，尔等已晋升为八品神灵，随时便可走出义庄，诏封为神。”
疤脸收起灼热，肃穆庄严。
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四人对视，皆是露出了笑容。
虽仅是两个日夜，但精神高度紧张，所经之事更是纷繁。
恍惚已过数日，却原来，仅是两日光景。
“我能回县城吗？”
家族被焚，他当场被斩首，至今仍未曾回去上香。
愧恨交织，在内心冉冉燃烧。
回家吗？
姜午虽之前已做过决定，但当此刻来临时，内心仍是忐忑。
“自是可以。”
疤脸含笑点头，却又补了一句，“但若三月内不得诏封，则划为野神。”
“野神，无论是否犯事，神灵皆可诛之。”
三个月，诏封？
“敢问上神，何为诏封？”
晋立拱手问道，诏封此时听起来，竟有些身份证的感觉。
“成为村神、县神、城神，奏请神诏，若经批阅，即可诏封。”
还真是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便是黑户，谁都可以将其诛杀。
那，包分配吗？
“如何成为村神？”
晋立继续发问，三月为期，想必包分配是没有了，甚至难度还不小。
“两种方法。”
“一则，寻无村神之地，显神迹而让村民信奉，立庙而得封诏。”
“但此法听着虽是简单，但隐患却不好估摸，此村无神，因何无神？”
“之前的村神是癫狂了，还有隐藏着其他的危机？”
“癫狂的村神，会不会隐匿在暗处，随时跳出来给你个惊喜？”
“皆是不好说。”
晋立先是欢喜，村子没神，不正好猥琐发育，苟到天帝再出山。
但听得疤脸补充的话，便把这个选择划去了。
不可知，才是最危险的。
“二则，奉诏讨邪神。”
“原先村神已毁香民根基，定为邪神，神灵皆可得而诛之。”
“此法最为简便，诛杀邪神，更可得香民信奉，为其立庙。”
第二种方法虽会直面危险，但却反而最为稳妥。
所有隐患已放在台面，是否能解决得了、怎么解决，都可事先谋划。
相比起第一种方法，更少了头痛，诛杀肆虐百姓的邪神，本身就是一个神迹。
“如何选择，全看你们。”
疤脸看向晋立，好奇他会作何选择。
但无论是哪种选择，疤脸都已备好货，指定能让这宝贝快快长大。
“我，可否成为县神？”
刑刚腹嘴撕合，“我想回原先的县里，好生陪伴家人。”
家族全被烧光，刑刚此刻想陪的，却是死人。
“已有县神，自不可被轮换，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疤脸来了兴趣，看了眼纸扎女童，见其并未阻止，便缓缓道：“你可知原县神，是否有毁香民根基之事，若经查实，自可定为邪神。”
刑刚沉吟。
虽县神在他被斩首时未曾出头，但却从未闻听有过此类劣迹。
黯然回道，“不曾！”
“你仔细想想，当真不曾？或是你不知道，等回了县城才发现的。”
刑刚被疤脸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叫等回了县城才发现，那也是回了县城之后的事。
不对。
“上神，你的意思是，此事，可以有？”
胸口独眼猛睁，突然听明了疤脸的话，这是让他制造些伪证，拉县神下马。
“应有则有。”
疤脸高深莫测道。
刑刚的表情极为复杂，挣扎片刻，终叹道，“应有则有，不应有，则无。”
晋立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认识的刑刚，还是生前的那个游侠。
‘这届神灵，还真是古怪。’
疤脸有些失望，淡淡道：“若是此时还未想好，可暂住在义庄里，待得思量清楚，再行离开。”
“待得离开时，我这里有份名单，你们可从中挑选。”
“上神，那……我们呢？”
此时，墙角突然传来了声音，却是之前躲起来的六个尸人。
他们眼里有着羡慕、渴望，期待着跟晋立他们一起离去。
“你们尚未八品，时日也未到，继续待尸房吧。”
……
从尸房步出，落日西斜，恰是夕阳时分。
晋立深吸了口气。
只感这是穿越后，最清新、最舒服的一口气。
虽是已接近龙吟时刻，但今后，这义庄再无龙吟。
现只盼龙蛋赶紧长大，能为他增添几分战力。
“晋立大哥……”
姜午欲言又止。
“今晚，分房睡吧。”
晋立意会，连忙说道，“房里的惊喜都没了，而其他尸人都在尸房里，如无意外，今晚会是个好觉。”
先前已解释过韩诗依的由来，惊喜之事，他们皆已知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午脸颊微红，“我是想问，你会作何选择？”
“我们，明天便要分开吗？”
这是在感伤离别的哀愁？
晋立愣然看向五丑、刑刚，各自也俱有不舍之色，此时，倒让他有了几分追忆。
这义庄，恍然有几分高考的意味，挑灯夜战、千军万马独木桥。
最终，得偿所愿不知凡几，却始终要走到分离时刻。
“若是不愿，我们亦可在此处呆多几日，权当放松了。”
“至于选择”，晋立叹气，“我还没想好。”
“你呢？”
“哦。”
姜午想了片刻，“我去无神的村子吧。”
“我不喜争斗，此法最适合我。”
“若是有潜藏的危险，那也是它找上了我，就怪不得我了。”
不错，此法虽隐患极大，但却是最适合她的。
这很姜午，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