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瞳意味着什么，林村人都很清楚，早在十多年前去桃城求爷爷哭奶奶时，便已听过神灵的秘闻。
大多数神灵在面临生死战时，眼瞳会在青、白、红三瞳色间转换，但这种战斗状态，也会给神灵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至于会带来何种损伤，这就不是他们所能探听的了。
而眼前的人，居然拥有神灵的瞳色，莫不非……
白瞳陌生人的每一步，似都踩进了他们的内防，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此人真是神灵？
真是林村的继任神灵，来诛杀邪神的？
“吾乃锦鲤神君，此来林村，为诛邪神，继任村神之位。”
锦鲤神君？
老村长眯起眼睛。
他从未听说过桃城有此名号，难道，是新晋的神灵？
自十年前起，他对桃城的情况就十分关注，各路神灵虽不敢说能如数家珠，但名气较大，或是能有诛杀牧神能力的神灵，他都有印象。
但却从未听说过锦鲤神君这号人物。
“老朽添为林村村长，见过上神！”
不管是否具有诛杀牧神的能力，眼前之人，却是实打实的神灵，不可怠慢。
“见过上神！”
林村人见状，也拱手行礼，但目光却是越发灼热。
他们可不像老村长那般清楚桃城的情况，只知眼前之人，是神灵！
自称来诛牧神的神灵！
这么多年了，终于看到希望，而且，还是他们最危急的时刻。
“上神此来，真为诛杀牧神？”
老村长把主座让了出来，恭请晋立上座，待得后者端坐之后，拱手行礼。
“正是。”
“有个问题，老朽不知当问不当问……”
“村长但说无妨。”
“不知道锦鲤神君，有几成把握。”
此话问出，村长的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林村人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村长是深知桃城情况，对晋立有些不自信，而其他人纯粹是等着唯一的答案，生怕希望落空。
牧神积威数十年，若随便来一个人，便说能诛了牧神，这叫他们怎生相信？
哪怕这个人是神灵。
“那村长觉得，有几成把握？”
村长顿时脸色怔住，你问我？
我们才刚见面，先前都未曾听说过您的名号，怎知有几成把握？
“既然村长回答不出，那我道有几成把握，你便会信有几成把握吗？”
晋立紧接着发出了灵魂拷问，村长愕然半晌，然后嘴角拉扯出苦笑，“上神说得确是，是我猛浪了。”
确实，无论晋立说出几成把握，村长都不可能相信。
此时提出，一是提点晋立，牧神绝非善类，二是想听到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最终可能落空。
“我受桃城封诏任务，诛杀牧神，此事自逃不过牧神耳目，此行，势成水火。”
“若无绝对的把握，诸位觉得，我会来吗？”
晋立并没把话说死，而是把问题抛回给林村人，有时候，问题比答案更能让人迪化。
果然，听到晋立这般反问，不少人面露喜色，不敢相信地互相对望。
是了，若无把握，锦鲤神君怎会出现在林村？
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村长人老成精，自是知道这是晋立的话术，但却也说得在理。
况且以林村今时今日的情况，还能坏到哪去？
哪怕没有必胜的把握，牧神和眼前的锦鲤神君，终归会有一战，而林村，已是在夹缝里生存，到了选择站队的时候。
“上神尽管吩咐，林村必定全力配合。”
相比起已能看到的绝望未来，老村长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晋立，浑浊的老眼，闪烁着精光。
这已是他们最后的曙光。
“我要下战贴！”
……
翌日。
林村的茶座酒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据闻牧神的所作所为，已让桃城的主神极为震怒，在黄神庙开香之日，便会有神灵天降，诛邪神、屠黄牛，还林村一个朗朗乾坤。
此神灵，便是林村的继任神灵，锦鲤神君！
这消息如瘟疫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林村，更有童谣在到处传唱，仿若牧神伏诛之日，便在眼前。
“这……这是真的吗？”
“这还会有假？谁敢冒大不韪，捏造这等传闻？”
“但桃城不是对牧神的所作所为，毫不理会吗？”
“那是老黄历了。”
“听说青主跟牧神闹翻了，梦神也对牧神失望了。”
“所以，这传闻……竟是真的？”
“锦鲤神君，这继任的神君有何神威，衪治下的村子，是怎生光景？”
“既是号称锦鲤，若由衪来掌香，林村的日子，又怎会差得了？”
牧神尚未伏诛，林村人只敢私下讨论，但喜悦之情跃然于表，恨不得当即牧神归天，鞭火连天。
而对于继任的神灵，亦有担忧，毕竟有牧神这个前车之鉴，不敢轻易奢望。
但同时，有关于锦鲤神君的诸般溢美之词，却是突然间冒了出来。
虽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或因受牧神积怨影响，竟是星火燎原般，烧得比牧神伏诛的传闻还要更旺。
林村人渴望着、也期待着，能有一个好的村神，带着他们脱离苦海。
这道风声，也吹进了牧神庙，落到了牧神的耳里。
此时牧神正在刷洗着老黄牛的毛发，老黄牛闭着眼睛，极其受用。
“桃城那边传来了消息，这个叫晋立的小神，是新晋的神灵，桃城义庄出来的。”
牧神随口说着，表情专注地把毛发刷得整整齐齐，“不过倒还算有天赋，八品神变，勉强算是个合格的村神。”
哞~
老黄牛舒服地打了个响鼻，然后吐露宛若少女莺鸣般的柔音，“八品神变，却是给你塞牙缝都不够，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现在吹的这风，隔老远都能闻得出味儿，我倒是期待着，衪真有本事。”
牧神拿着毛刷沾水，然后甩了甩，继续刷毛，“义庄的疤脸已入驻桃城，位列旗神之一，青主告诫我，若是能留得性命，便卖他一个面子。”
“此时，儒家蠢蠢欲动，梦神需要统合一切的力量。”
“若是失了手？”老黄牛突然问道。
“那也无妨。”牧神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