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若不是其中还混杂着难闻的恶臭和血腥味,布衣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医院。
当眼罩摘掉,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恶臭不堪的牢房,里面地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披头散发、浑身恶臭不说,身上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身体到处都是密密麻麻蜈蚣大小般伤口和血肉脓包!
他的两双手竟然凑不出五根手指,而且剩下的几根手指也白骨森森,无意识的在抽搐,看起来着实吓人!
布衣咽了口唾沫,心想这人之前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残酷刑罚啊,如今依旧顽强的活着,若是自己,恐怕……
“裴先生不要害怕,此人不是良民,不肯为伟大的大日本帝国效命,是个彻彻底底的反动顽固分子。”
“裴先生不一样,是大大滴良民,是关谷中将恭请的大师。”
“请您放心,完全不用担心有威胁,我们会保护好您的安全,确保万无一失。”
布衣这才注意到,随行的人员早已经换了一波,说话的人完全不认识,而且那人也没有丝毫介绍自己的想法。
“好的,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报效皇军。”
布衣可没有反抗的勇气,毕竟那人话音话外都有着一股浓浓威胁的意思。
那人点了点头,让士兵打开牢门,押着里面的男子出来扔到地上。
“还请阁下向此人询问这些问题,请务必翻译过来告诉我!”
紧接着,此人从军服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鞠着躬,双手递给布衣。
布衣用手接过,只见那张小纸条上写满了日文,翻译过来则是:
请阁下务必问清楚d103室地下的通道是谁暗中帮助挖成,重级逃犯云龙山的下落是否知道!
布衣顿了顿,他可是知道云龙山是谁,这人正是影藏在定远县和他联系的地下联络员的上司!
一想到自己胎死腹中的计划,不由得沉默,许久,开口用中文问道:
“这位先生,长痛不如短痛,如此折磨生不如死,还请配合我,讲你知道的说出来。”
“你可知,d103室地下的通道是谁帮助挖掘?云龙山有没有给你说过自己要逃到哪里去?”
布衣没有去耍小聪明,老老实实的去问,毕竟谁知道这是否是个考验,根本不敢用命去赌。
地上的男子却像死猪一般,趴在地上完全不动弹,双眼还死勾勾的盯着布衣。
布衣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见其完全不说话,摇了摇头,看向旁边递给他纸条的军官。
军官点了点头,抬起手来,示意两旁的士兵。
只见士兵向前,用军靴恶狠狠的踩向男子身上的伤口,没有丝毫的顾忌。
布衣看着都觉得疼不欲生,而那男子却一声不吭,牙龈都咬着出了血,依旧死勾勾的盯着布衣,如同九幽恶鬼。
“裴先生不用担心,我们有着吐真药剂,确保此人知道什么都会说出。”
布衣只能心中暗自叹息,看来这位宁死不屈的英雄,接下来难逃厄运。
毕竟他明白,吐真药剂的危害,那是远远比现代影视作品上表现出来的还要恐怖万分!
不一会,一位身穿白色大褂,头戴推着四轮药箱来到了这里,看样子是个军医。
“山本长官,药剂所需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使用,请指示!”
“辛苦了小泽军医,你做的非常好,一切为了大日本帝国。”
不多废话,那小泽军医很快就将一桶装着吐真药剂的针管拿了出来。
地上的男子看到了小泽军医拿着针管缓缓走来,似乎感受到了威胁,于是拼了命的挣扎!
只是四肢早已被旁边的士兵牢牢锁住,无济于事。
“狗汉奸,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永远都不会放过你这个狗汉奸!”
男子在地上不断的抽搐,拼了命的挣扎,去抵抗吐真药剂带来的药效,双眼发白,牙根断裂!
布衣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如同三月的春风,九月的花朵,那样温暖而又灿烂。
这个世上,总有鲁迅说的那些最可爱的人。
没一会,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泽军医蹲下身子,开始检查,然后点头向山本长官示意。
见状,山本长官摆出姿势。
“裴先生,请!”
布衣收起了笑容,走上前去,看着又被日本士兵架起来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悲痛。
“先生,请告诉我d103室地下的通道是谁帮助挖掘?”
“云龙山有没有给你说过自己要逃到哪里去?”
男子身躯一震,萎靡不堪的样子突然有了精神,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同志,在向你询问帮助你们逃出来的人是谁,还有云龙山同志现在在哪?”
………
山本长官看着布衣结束了问询,开口问道:
“裴先生您辛苦了!可以告诉我们您问到的信息了吗?”
布衣咬了咬牙,虽然很想糊弄这些日本人,但是刚想胡说,心里感到一阵心悸。
布衣不敢去赌,最后还是将刚了解到的信息实话实说,全盘托出。
山本长官听罢,欣慰的笑了。
“很好很好!我们果然没有看错!您说的这些信息,和我们了解到的,基本上完全一致。”
“裴先生您就是大大滴良民,是一心一意的为了大日本帝国,恭喜裴先生通过考验!”
“诸位,一起来为裴先生鼓掌!”
布衣听着周围日本士兵鼓起的掌声,心里顿时感到发寒,果然,这是个考验。
那么,云龙山同志岂不是生死难料……
“那是当然,在下一心一意为皇军效命!”
布衣忍着心中的剧痛,恭维的说道。
“很好,那么接下来,才是真正需要劳烦裴先生,请随我来!”
山本长官一马当先,领着布衣前往未知的牢狱深处走去。
而此时的布衣,心里面五味杂陈,犹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老天爷,我为了苟活,建立在先烈的尸体上,不管什么原因,我这样的行为,还配做炎黄子孙吗?
没人知道,此时的布衣心里有多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