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傅本来就不痛快,听完这话气得直想吐血!
“谁要跟你共事!”
说完便狠狠一甩袖,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去。
行至半路才想起:凭什么走的是自己?平白叫那群墙头草看了笑话,真是岂有此理!
好巧不巧,阎行云就在不远处,刚要走的样子。
瞧见他脸色铁青,便上来打趣:“这是……在某人那里吃瘪了?早劝你别硬碰硬,雷炎被废这么大的事,可见陛下理睬一下?”
萧太傅吹胡子瞪眼:“说起这个我便更气!你说陛下他是老糊涂了么,如今这大好的时局,只需捉到那最后一只夜玄族的猫妖,便可将扶栖隐这颗毒瘤连根拔起,他怎么就——”
“呵呵~”
阎行云眯眼笑了笑,“老萧啊老萧,枉你教书育人多年,难道就没看出,扶栖隐是有备而来?他们的底气……皆在你言语之间呀。”
底气?
嘶……夜玄族?
萧太傅惊得瞪直了老眼,“莫非夜玄族就在——”
这可不得了。
要知道,得夜玄族如得天下,这夜玄族在旁人手中自然无甚作用,但若落入扶栖隐或陛下手中,便能轻易改变如今的时局!
难怪……
精明的陛下,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原来是诱敌深入啊。
他摸着胡子深思,并未注意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待回过神来,阎行云早已离去多时。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作为陛下的臣子,又怎能不为君分忧呢?
……
“来咯!”
伙计端来一盘肉。
自从新策实施,店里的生意眼见的火爆,那些涌进店内的妖族各个都是阔绰的大爷。
有进城赶考的,也有行商的,或是高门显贵的侍从。
但更多的……是像眼前这个打扮得高深莫测,不知打哪儿来,打哪儿去的过路人。
在皇都这个鱼龙混杂,耳目遍布的地方,这位客官的打扮委实是太过显眼了些。
亦是唯一一个,只点了一盘肉的怪妖。
可无论怎样,都是得罪不起的。
前阵子有人就因看不惯妖族,一顿收拾是痛快,转头被报了官,连顺天府都不敢管,动手的几个莽夫直接被督察府逮了去。
至今还未放出来呢!
放眼望去,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与督察府有关的事。
而这些言语,自然也钻入了这位只要了一盘肉的黑衣客官,享用时,连斗笠都没打算摘下来。
扶栖隐,
督察府……
黑发男子细嚼慢咽,对人皇的举措甚是不解。
就在半个月前,他重获了自由,却被那人丢到了百鸣谷,想来是用百鸣谷来警告他:
再破坏那人的计划,那些死蛇便是他的下场。
可要他苟延残喘,可能么?
于是一路跋山涉水,重回皇都,打算蛰伏一阵子。
谁知在半路上便听说:扶栖隐已经被招安,扶华公子做了督察使,如今派头大得很……
直至亲眼所见,才发现确实如此,并且听起来,微生听似乎仍是站在妖族这一边的。
至于钟离煌……
他不信那厮会良心发现,做这等大善事。
祭渊咽下最后一块肉片,然后不动声色的起身,在桌上留下一锭碎银便扬长而去。
皇都的街巷比当年还要热闹。
只是与当年不同的是,妖族在这里不需要躲躲藏藏。
但这样的祥和,却是表面的,他们大概还不知,那位帝王是个怎样卑劣虚伪的小人。
“姑娘,买个簪子吧。”
“不了不了,我相公还在家等我用膳呢。”
清脆的声音略微耳熟。
祭渊不由驻足望去,看到一个身形小巧的姑娘。
更重要的是……那股猫妖的气味,正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即便被香囊掩盖,也藏不住。
莫非她也跟来了?
他看着远去的小姑娘,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那只小猫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警惕性,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一条祖宗辈的大黑蛇。
直至——
在一个转角,他被拦下了。
因为斗笠黑纱的缘故,来者并未认出他来。
而他在被确认气息之前,便施法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快。”
白泠不由蹙眉。
那股一闪即逝的气息,还是被她嗅出些许熟悉。
可惜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碰到过,又碍于那小祖宗跑得甚快,不得不放弃深究。
近来盯上阿卿的势力,明显比以往多上许多。
得知会微生大人一声。
她转身便离开了,殊不知方才消失的黑衣人又再度出现在原地,并且跟了她一路。
直到看见督察府的牌匾,才确定那个小姑娘就是阿卿。
他清楚记得,她说了‘相公’这两个字。
她嫁人了?
祭渊看着眼前这座府邸,目光有些复杂。
困惑让他无法拖动脚步,决定找机会弄清楚她嫁给这府中的何人,为何还有狐妖贴身保护她。
一连蹲了数日,才看到她与一人成双成对的出入。
那是……
蛇眸闪过一丝惊愕。
他实在想不到,这他们会走到一起,看起来还恩爱非常。
想到当日离开时许下的承诺,祭渊目光暗了下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出现在那猫妖面前。
以往只觉得她受人挟制,想要带她一起脱离苦海。
如今看来……
是他有些自作多情了。
墨衣男子自嘲的笑了下,觉得不见面也好。
他是个决心赴死的妖,何必给那丫头招来杀身之祸?若让人皇知道,恐怕又要使那下三滥的手段威逼,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
只是没想到皇都这么大,在‘缘分’二字上却显得分外狭窄。
夜里闲游石桥。
听着桥下的佳人才子互诉衷情,不由感叹岁月流逝。
眨眼千年过去,从年轻气盛,到怅然不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坐在云巅的那个人。
祭渊看着手中的花灯——是方才瞧卖花的女妖遭人调戏,便仗义相救得来的赠品。
虽然还是付了一粒碎银。
不过花灯买都买了,不放未免太过可惜。
于是走到桥下,刚点燃花灯,放在河面上,就被一阵风撩开了斗笠上垂下的黑纱。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惊叫:“你你你——”
“竟然是你!”
那个姑娘异常笃定。
他也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耳熟,便循声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