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
千算万算,都想不到销赃的窝点竟是那里。
明中鹤堪称驭妖鼻祖,不可能察觉不到大量的妖奴潜入天府。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不仅知情,还参与其中!
糟糕就在这里,若是名门望族所为,还能借职权惩处。
可无凭无据的,要给天府府主定罪,别说世人信与不信,钟离煌舍得与不得舍得,只需反咬一口‘无真凭实据’,便能让督察府在顷刻之间覆灭!
在场的皆陷入沉默,方才还气势昂扬的说要打出头鸟,此刻只觉得新策推行得十分艰难。
像这样的漏网之鱼,定不在少数,可却拿他们没办法。
“暂且收手。”
微生听对那探子说,“让天府附近的眼线多加留意便可,切勿让明中鹤察觉到异样。”
这事,
就这么算了?
众人下意识的想,又摇头自嘲: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难得猫儿也无异议,只是瞅着地图上的‘顺天府’,冥冥之中觉得,他们还会在此遇上。
而被运往天府的那些妖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再无踪迹。
……
数日后的夜晚。
是妖族一年一度的结灯会,只是多年未能庆祝。
与人族的花灯会不同的是,妖族的花灯从不寄情于河水,而是高高绑在树枝上,比喻结灯之人情比天高,此情又如树木天长地久。
以往碍于皇权,妖族们只能苟活,如今人皇极力推行新策,他们自然趁此机会,向心怀不满的世家宣告他们自由的信号了。
所以皇都的大街小巷,都是妖族张灯结彩的痕迹。
恩人说要去买一对,挂在一起,让她好生在树下等着。
夜卿依言攥着糖葫芦,看着来来往往的眷侣欢声笑语,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待回过神来,双脚已经有些酸涩,于是择了一处坐下。
谁料刚抬起头,就在人群中看到一闪而逝的侧颜,像极了一个人,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那,那是——
少女全然忘了约定,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
眼看着离那人越来越远,直到在一处转角彻底跟丢,才停下脚步,茫然的站在人海之中。
会是她吗……
失落感涌上心头。
谁料转身之际,后方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小丫头片子,打翻了老子的锅,还想跑?”
“我,我没有……”
“还狡辩!”
壮汉抓起少女的衣襟,遮面的兜帽随之落下。
夜卿看清了那娇颜,震惊之际,那壮汉骂骂咧咧:“长得人模人样,没成想竟是个无赖!快,要么赔钱,要么随老子见官去!”
见,见官!?
少女不由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突然窜出一只白鼠,狠狠咬住那壮汉的手背。
惨叫声伴随着一声惊呼,清晰的传入耳中:“小白!”
小白?
夜卿定睛一看,怔住。
是那個在秘境里,陪伴圣女长大的小白鼠。
亦是……她的灵宠愿鼠!
那时还以为是因为梦境坍塌,它没能逃出,没想到竟跟着琉璃一块儿来到了皇都。
眼见那壮汉暴跳如雷,铁了心的要抓琉璃见官。
她赶忙上前制止:“慢着!”
说完便将同样是一脸震惊的琉璃拉到了身后,然后对那壮汉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见官不可?大不了我替她赔便是了。”
若放在以前,没个靠山的妖是决计不敢说出这种话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
也是出奇,一个小妖,竟然帮人族撑腰?
壮汉皱了皱眉,到底是没胡搅蛮缠下去:“赔也可以,不光得赔我一个锅,闹了这么一出,她……你得赔我这半柱香的损失!”
说完便伸出一个指头,叫看客们倒吸了口冷气。
一贯钱!?
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而对面那妖女亦是人傻钱多,竟二话不说掏出一锭碎银,还顺走了人家一锅的炒板栗!
说是找的钱。
但总算是将那壮汉打发了。
琉璃被这一起一落吓哭,当即扑向心心念念的人儿:“呜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里不同百鸣谷,没有祭蛇村的那套繁文缛节,一路走来,根本没人认识她这个徒有虚名的神女!
好不容易来到皇都,又差点被拉去见官……
“琉,琉璃。”
夜卿连忙抓她的双臂,“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连小白也激动的爬上爬下,甚至跑到头顶上蹦哒,这俩冤家简直快要了自己的小命!
琉璃听到这话,这才惊的一下松开了双手。
“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白衣少女摆摆手,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
亦是这举手之间,让后者注意到那双从未见过的湛蓝色的妖眸,那是人族不该有的特征!
琉璃当即抓住对方的双臂,着急忙慌的左右打量,终于有了结果,大为震惊的后退了一步。
指着她的眼睛说:“卿,卿卿……你,你怎么变成妖了?”
还是只猫妖!
“呃……”
夜卿尴尬的看向别处。
光顾着救人,都忘了这茬了,该怎么解释才好?
湛蓝的眼珠子转啊转,不经意的就与远处一双眼睛对上,心头顿时‘咯噔’一声,猛然想起早已被她抛诸脑后的那个约定。
糟了糟了!
她在心中大喊救命。
可这个节骨眼下,又有谁能救的了她呢?
倒是眼尖的琉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认出了来者的身份:“那个姓微生的外乡人!”
话音刚落,那人便已然走到了卿卿的跟前。
“你听我狡辩……”
“好啊。”
微生听睨着她道:“我倒是想听听,你打算怎么狡辩?”
看不出情绪的神色,让原本就心虚的小猫妖结巴了半天,最终放弃了内心的挣扎。
有些懊恼的低头:“我承认嘛,那会儿看到琉璃太激动了,就忘了答应你的……我,我保证下次一定先放烟花,然后再追人!”
而不是下次不会了。
这只本性难移的猫,真真是能气死人!
男子仍有些不痛快,无声一哼,也没说要不要原谅。
倒是琉璃愈发糊涂了:“不是,什么情况?卿卿,你该不会是丢下阿勒,和这个外乡人……”
少女的眼珠子瞪的老圆,显然是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