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记得那时顾宇森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至今回忆起来，仍然觉得难以形容。
就好像一件至爱的珍宝丢失了、自己却不能去找的样子。
“好！”顾宇森看向林震九，咬着牙警告道，“小子，以后你最好给我好好待她！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手一挥，转身就走，“撤！”
小混混们闻声，立刻跟上他的脚步，熙熙攘攘地走了。
从那以后，直至她结婚，顾宇森再也没有在她和林震九的面前出现过。
往事如潮，回想起当年那个为爱奋不顾身的自己，苏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过，认定了，一辈子不会变。我没变，变得是你！”
顾宇森看着面前醉眼迷离的女人，喃喃道，“变？！我要是能变就好了，也不至于二十年了，还陷在你的泥坑里，拔不出来！”
苏瑶闻声睁开眼，目光渐渐聚焦。
初初认出是顾宇森，她的心头突然涌上许多酸涩。
好似，在林震九那边受的苦，都是因为顾宇森当年不够坚持。
若是他执意搞破坏，她是不是会远离那个男人，日子是不是会好过许多？！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苏瑶抽噎着，双手环上了顾宇森的脖颈，“都怪你！”
他目光一怔，由着他将自己拉近，“瑶瑶，你……？！”
苏瑶已经分不清幻境和现实，只觉得满心都是委屈，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将顾宇森拉近，趴在他的肩头，她像只受伤的小兽，哭的肩膀一抖一抖。
后背上始终有只温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瑶瑶乖，不哭，不怕，一切有我！”
不知过了多久，苏瑶哭累了，终于渐渐停下抽噎。
许是身体里的酒精随着眼泪挥发，人也清醒了不少。
回过神，她猛地松开手，直起腰，怔愣地盯着顾宇森看。
他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从眼神辨别她还有几分醉意。
片刻之后，薄唇微扬，他重重地往后一坐，暗暗地活动了下蹲的太久早已麻木的双腿，“你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吗，怎么喝了这么点，就开始耍酒疯了？！”
苏瑶擦了一把眼睛，“谁耍酒疯了？！”
“没耍？！那刚才是谁抱着我不撒手，趴我身上哭的悲恸不已的？！”
“我……我才不是悲恸，那是红酒太好喝了，我被美味感动到了而已！”
顾宇森抱起胳膊，一脸审视的模样，嘴上却是带着笑的。
此刻，苏瑶的手机响了，铃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她长舒口气，爬起来便跌跌撞撞地往放在不远处矮几上的提包跑。
摸到手机，连来电的人是谁都没看，便匆匆忙忙地滑向接听。
“你好，我是苏瑶！”
电话那端没作声，苏瑶皱了眉，以为是骚扰电话，象征性地又问了一句，“喂？！”
还没有声音，正准备直接挂断。“怎么哭了？！”听筒里，是一个她暂时不怎么想听到的声音。
吸了吸鼻子，苏瑶不耐烦地应道，“没哭！有事？！”
林震九站在办公室硕大的落地窗前，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插兜。
屋里没开灯，一片暗沉，更衬得窗外灯光璀璨。
望着点点星火，他问，“今天，你见过冰冰？！”
苏瑶无声地笑了。
怪不得他会主动打来，原来，是白冰冰又告状去了。
“见过！不过，今天没动手！白小姐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林震九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窗外转回室内，低头看了一眼脚尖，沉声道，“她找我，质问我为什么不肯签离婚协议！”
“哦！然后呢？！离婚协议什么时候寄给我？！”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不急着签字吗？！”
“不好奇！不关心！不在乎！我只想要一个结果！那就是你究竟什么时候跟我离婚？！”
“这婚我暂时不打算离了。”
“什么？！！”苏瑶差点将手机一把扔出去，“你说什么？！你怕不是也喝多了，脑子被酒泡坏了吧？！”
林震九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压低了嗓音，问，“你喝酒了？！”
苏瑶下意识的心虚！
林震九一直不喜欢她喝酒的，就算是闲时自己在家小酌都不行。
“我……”第一反应是否认，可是撒谎不是她的强项，支吾了半天，猛然回神，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再畏惧和忌惮林震九了。
于是，挺直了腰板，硬气地回道，“没错，喝了！”
“跟谁？！”这次，他的语调更沉了一些。
“这个你别管！”
“我是你丈夫，你在外面和别人喝酒，我不能问问？！”
“可以问，但，无可奉告！”
“苏瑶！”林震九恼了，“你最好痛快告诉我，你在哪儿，和谁在一起，不然，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你！但，到时候，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呵！”苏瑶都被气笑了，“不客气？！你还能怎么不客气？！会比和白冰冰一起在我的床上翻云覆雨还不客气么？！”
“你！”林震九明显气急了，听筒里没有回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苏瑶不理解，明明心里没有她，干嘛还要这样管着她？！
可笑的占有欲？！
看来，他还真是只把她当成一件私有物品。
想到这里，一阵烦躁猛然袭上心头，苏瑶忍不住扯开了套裙上衣领口处的盘扣，“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一下！”
“干嘛？！”
“你这么着急挂电话，越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知道，你到底跟谁在一起，要急着做什么！”
“还不明显吗？！我急着花天酒地去，急着和别人探讨人生呢！光准你和白冰冰鬼混，我就不能出去快乐一下了？！”
“花天酒地？！”林震九眸子里的光冷了下去，目光危险地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上有一个小红点在一闪一闪，“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和谁在一起？！”
“我也最后告诉你一遍，我无可……”
手机突然被一只由背后伸出的手抽走，苏瑶条件反射地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