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林景俊不愧是大律师，所拷问的问题非常具有针对性。
辩护席上，张中淮好几次忍不住想站起来为秦艺辩护，然而都被秦艺用眼神给按住了。
嗯，秦艺给他的辩护策略就是，积极防御，消极进攻。
张中淮只好叹了口气，拉了拉领结，允许林景俊在他跟前继续表演。
很显然，这次庭审他很难装逼了。
庭审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裴俊敏、赵静晨、王振凯等人一一出庭作证，所有问题都回答地严丝合缝。
经过现场情景模拟之后，他们所有的细节都是一致的。
三人当然知道作伪证有风险，但是比起自己的星途、金钱，这点风险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他们还得到了来自五岳会裘其峰的承诺，就更肆无忌惮了。
而秦艺除了不承认窃取以外，其他的也什么都没说。
张中淮也只是在林景俊说得太离谱，想把秦艺往重罪上引的时候，抗议了几次。
秦艺的思路被他把控得非常到位——既显得弱势，又避免秦艺踩大坑，从而避免在刑事指控时留下后患。
当然，秦老狗也很谨慎，每当觉得有坑时，都会慢下来，让张中淮来发起抗议，打断对方的企图。
终于，下午五点左右，法庭审理结束。
然后审判长起立，当庭宣判。
“根据《著作权法案》第八条、第十二条之规定，合议庭在讨论后一致认为秦艺构成对星图著作权的侵害，并给星图造成了重大损失。综合本案实际情况......”
法庭裁定，秦艺需要赔偿星图各项经济损失1200万元，且承担本案诉讼费用。
判决出来一分钟后，七家媒体的记者，就几乎同时按下了手提电脑上的回车键，将早已写好的庭审实况和判决结果，发布了出去。
大约五分钟后，无数网站、新闻app开始推送消息。
“秦艺败诉，法院裁定侵权成立，或将入狱！”的消息，以火箭般的速度，直接登顶微特的热搜榜。
这一次五岳会没有撤热搜，反而推波助澜。
毕竟，这是他们的胜利。
随后，无数大v、知名博主纷纷转发、评论。
网上一时间吵翻了天。
对于相信秦艺、支持秦艺的人而言，这无异于是一记重锤。
资本可以为所欲为，可以用艺人的歌来置艺人于死地，任何人一想到这层，都会不寒而栗。
确实是不寒而栗，因为很容易从秦艺，联想到他们自己。
有一个网友评论：“我现在很担心，如果秦艺这样知名的艺人，得罪五岳都是这个下场，那么我们呢？”
还有网友评论：“我听说过高句丽的财阀可以轻易掌控平民的生死，但只是听说，而我现在亲眼见证，我们的财阀确实已经在这么做了。”
这两条评论，全部都得到了十几万的赞。
但与此相对立的，也有大批网友拍手叫好。
“法院都已经判了，居然还有孝子给秦艺洗地？”
“如果你连法院都不相信，那你还能相信什么？”
“希望接下去严查秦艺勾结国外自己的事情，给他定叛国罪！”
“陈菲儿这么饥不择食吗，选择跟一个贼在一起？”
“我就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写那么多歌？现在证明，他的歌都是偷来或者枪手代写的吧？”
而此时，法庭内的秦艺，面对判决只是微微一笑。
“秦艺及被告代理律师，请你们商议是否上诉。”审判长说道。
忍了一下午的张中淮当即说道，“当然，我们决定上诉，一定上诉！”
此时，林景俊走到了他的跟前，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向他伸出了手。
说道，“张律师，这次你似乎没有做足准备？非常期待我们二审时再见。”
两人生涯交手十二次，林景俊三胜九负位居小组第二......所以非常重视这次的胜利。
顿了顿，又做出一脸遗憾状，说道，“对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二审，如果驳回申请维持原判的话，那就很遗憾了。”
张中淮虽然很想咬人，但还是很好地保住了逼格，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然后，带着微笑，淡淡道，“送你一句诗，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山中。”
林景俊愣了愣，很想问问什么意思，但是一看张中淮那一副高人的臭屁模样，就不想再问了。
心想，有本事二审你翻盘！
张中淮见林景俊远去，这才双手插到裤兜里，走到秦艺身边，冲他笑了笑。
在秦艺夸他之前，他是不会说话的。
秦艺果断夸他。
“张律师，干得漂亮！”
这一场，秦艺当然是故意输给星图的，在庭审前他就已经跟张中淮说好了。
原因很简单，让愤怒者更愤怒，让得意者更得意，当所有人的情绪都到达顶点时，才能产生高潮不是？
高潮在什么时间？
十五日后，刑事诉讼案开庭时！
到那时，他要的可不光是在全民注视下给五岳会一刀，同时把原告送进去了......
这么好的热度，不搞点大事他可睡不着觉。
下了一盘大棋的秦艺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
不过总归是夸张中淮了，于是张律师开口了。
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留的后手了？”
“咦，我之前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
“那你跟对方律师打什么哑语，说什么云深不知处，身在此山中，那么有底气？”
“我震慑他一下，你不觉得他那样子很讨厌？”张中淮平静而不屑道。
“是挺讨厌的，还很下贱！”秦艺愤愤然。
“同意。”张中淮点头。
“把‘对’说成‘同意’，一下子就显得很有文化了啊？”
“是姿态，跟文化无关。”
“啊，姿态这方面你的确拿捏的很好，不过这方面其实我也不遑多让，不如聊聊？”
“一小时一万五，随便聊。”
“好的，打扰了。”
......
正式退庭以后，程筱芸第一时间从旁听席冲到秦艺身边。
小妮子眼眶翻红，眸子里水波微盈，说道，“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你知不知道，这场输了，下一场你很可能也输，到时候要坐牢了！”
“谁说的？”秦艺笑了笑，然后一摸程筱芸的头，“下一场我们一定赢，放心吧。”
“放什么心啊，你别以为我不懂！”程筱芸急得一跺脚，“我跟你说，现在开始你们就找个地方专门研究案情吧，下一场要翻盘难度很大的，我都看网上说了！”
秦艺叹气道，“你宁愿相信网上的，也不相信我啊？”
说着，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过来，然后凑在她耳边说道，“我是故意输的。现在输，是为了接下来赢更多，明白了？”
秦艺的气息让程筱芸觉得耳朵痒痒的，然后全身都痒痒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很特别。
“真的吗？”她瞪大眼问道。
“你废话真多啊。”秦艺一脸嫌弃道，“你看看张大律师的表情，以他在律师界的地位，如果真的输了，他会这么轻松愉悦？”
张中淮见自己被点名，秒变军师脸，云淡风轻道，“五岳会的压迫感确实很强，但在我的生涯里，不是没有遇到过更棘手的，程小姐完全可以放心。”
程筱芸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
法院门口，比之前更乱了。
现在足足有三五百号人聚集在此，乱哄哄的就像群架现场。
原本支持秦艺和反对秦艺的人是隔开的，双方互为阵营。
但是判决结果出来后，由于看不惯那些弹冠相庆的反对者，于是支持秦艺的那帮人就对着他们开喷了。
有一说一，“我是艺哥脑残粉”王珊珊先喷的，林佳佳补充，然后双方就都炸锅。
很快就发展到互相推搡的地步。
要不然法警又跑出来维持秩序，这会儿肯定有人躺地上了。
等秦艺出来时，王珊珊、林佳佳几乎是哭着跑过来的。
秦艺只好安慰道，“没事的，下一场我会赢的。”
好说歹说，才让她们稍稍平静下来。
正要跟她们告别时，突然程雪晴喊住了他。
“秦艺，下一场有把握么？实在不行，我帮你再找几个大律师一起参谋下？”
张中淮脸色一下黑了，幽怨地看了秦艺一眼。
秦艺连忙说道，“不用了，其实张律师很厉害的，只是我们现在采用的就是这个策略。”
程雪晴秀眉一簇，“故意......输的策略？”
“很奇怪么？”秦艺反问。
程雪晴心想，不奇怪吗？
你整个人都很奇怪啊，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怎么想都没想出你到底是什么型的人格！
在本硕连读期间，程雪晴辅修的就是心理专业。
怔了怔，她又提醒道，“可是，你输了这一场，万一二审直接驳回上诉怎么办？”
“放心，不可能的。”秦艺笑道。
当然不可能了，因为二审他有新的证据要提交，按照规定必须重新开庭。
顿了顿，又说道，“你还是安抚下她们的情绪吧。今天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对了，白浅的消息你也帮忙再打听下。”
程雪晴茫然的点点头，“那.....好的。”
......
回去的路上，各路关心纷至沓来。
李江南、葛军、范老、文三行、羌小军等人或微信，或电话，都表达了安慰，也表达了下一次庭审，他们愿意出来为秦艺作证的想法。
作什么证呢？证明他的确有能力写出那些歌。
因为他们看了报道，对方律师林景俊攻击的重点之一，就是声称秦艺不可能在一晚上时间写出一首歌，且在没有排练的情况下，第二天熟练地弹唱出来。
不过秦艺自有打算。
所以除了对他们表示感谢外，依旧让他们专注于三人行的筹备工作。
三人行刚刚租好办公室，录音室之类的设施还在建设当中，另外也在招人，事情多得很。
秦艺的要求是快，他要在快意平台正式上线后，尽快推出女团。
......
连续几日，关于秦艺一审败诉，且可能坐牢的消息都在微特，乃至各路社交媒体霸屏。
但是秦艺一概不理。
他整天泡在快音临时租赁的办公场地里，基本上技术大牛王超去哪，他就去哪。
毕竟，他现在要充当产品经理的角色。
比如，这个世界的短视频平台，点赞、转发的按钮是位于屏幕下方的，点起来就很不方便，于是秦艺就按照蓝星上某音的标准，要求王超修改。
诸如此类的细节很多。
别看都只是小小的改进，但加起来，对于用户体验的提升却是很大。
王超是真的怕了秦艺了。
以前秦艺给万象刷流量，常常惹得他的服务器爆炸，就已经够恐怖了。
而现在，秦艺直接黏在他身边，不停地提各种需求，不改就不走，连睡觉都跟他一起......不夸张地说，看到秦艺王超就脚底发凉。
然而，几天下来，当所有改动全部完毕，开启内部测试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都是吃这口饭的，他们当然一用就知道，采纳秦艺的修改意见后，快音的用户体验完全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们甚至认为，这可能是全球短视频平台中，用户体验最好的一款了！
“所以，你连这都懂？”
快音上线的最后一个晚上，王超顶着黑眼圈，喝着啤酒，瘫坐在工位上，对秦艺问道。
秦艺呵呵一笑，“略懂，也就懂一点点。”
这时，王慕晴带着王浩及其他初创员工都走了过来。
每个人手里握着一瓶啤酒。
王慕晴说道，“明天快音就上线了，祝快音，也祝各位前程似锦、一路长虹！”
秦艺高举酒瓶，笑道，“好！明天就是大考，服务器能不能撑住，就看你们了！成了会所嫩模，败了下海干活！干！”
“哈哈，干！”
“干了干了！”
简陋的办公室里，几个男人都大笑着碰杯。
王浩笑得最大声，会所嫩模啥的，毕竟还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直到，王慕晴瞪了他一眼才收敛。
王慕晴喝了口酒，然后看着窗外工业区一片漆黑的夜，心想明天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