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钳”基德是铁门街最出名的几个小偷之一。
如果不是足够保守,甚至可以把“之一”这个头衔去掉。
曾经的鲁恩硬币铸造厂,对每一个流程都是严格检查,进出只允许穿一条没有任何衣兜的亚麻短裤,无数窃贼研究过里面的黄金和白银,甚至相当多的人进行了实践操作,但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
而基德的成名之战,就是将其中一块在高炉里已经处于融化状态的银锭,用无人知晓的方法,将它偷了出来。
当这块还冒着热气的银锭交到兹曼格党的一位处刑人手中的时候,这位来自高原的勇士露出了平生罕见的佩服之情。
“你的手比铁做的钳子还硬!”
这位处刑人拉起基德的右手,高高的举起。
这在信仰战神的高原人之中,就表示被接纳,成为朋友的意思。
要知道,在这之前,高原人和本地人是水火不容的,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高原人,从事的都是抢劫,斗殴,赌博等充满暴力和色情的高利润高风险生意,对基德这样的“小规模致富者”是完全不放在眼中的。
基德的父母只是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从基德出生之后,就只能勉强维持着一家不被饿死。
而基德在六岁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个路人口袋里掏出了他的钱夹。对此,他的父母欣喜若狂,从皮夹中搜出来3镑4苏勒9便士,大大改善了一家人的生活,基德也得到了9便士的可自由支配资金。
从那以后,基德的技术便日益进步,连教会一周只用一个铜便士的周日学校也不想去了,正好后来鲁恩进行教育改革,把周日学校改成了公立初等学校,足足上课六天,还要交3便士的费用。
基德和他的父母难得达成一致,认为这种即浪费钱财也浪费时间的学习简直是浪费生命。
从那以后,基德就整天游走在贝克兰德的大街小巷之中,寻找合适的目标。
虽然他从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但是偷窃这种行业一切以事实说话,他的天赋被发挥到了极致,成为了行业内小有名气的致富带头人。
而让他一战成名的铸币厂偷窃案,更为他在铁门街创造了诺大的名声。
他的钱早已经够花。
他是一个纯粹的,完全脱离了高级趣味和低级趣味的人,所有的偷窃而来的钱财,给了他的父母一部分,剩下的交够保护费之后,就被他存进了银行的不记名账户。
从来没有人见他在赌场投下筹码,虽然他经常在赌场出入。
也没有人见过他在酒吧点上一杯哪怕最便宜的列朗齐酒,虽然他经常出入酒吧。
更没有人见他在“红剧场”亲近任何一名妓女,或者包养一位可爱的美人,虽然他也是红剧场的常客。
而他之所这么多年来,名气大噪却一直安享生活,除了他超乎常人的危机意识,更多的是来自于从小在社会摸爬滚打之后,对贝克兰德地下社会运行规则形成的深刻洞察。八壹中文網
今天白天,他已经完成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只是习惯驱使着他,让他的夜晚难以入眠。
他来到自家的后院,“塔索克南岸旅店”。
在这种廉价旅店工作,他向来是十分放松和自然的,而“塔索克南岸旅店”,就和回到自己家一样。
他从九岁可以翻进窗户之后,就一直在旅店进行各种试验,以至于配齐了这把旅店所有房间的钥匙。
对的,为了省钱,这位“塔索克南岸旅店”的旅店主人,葛瑞迪先生,从开设旅店到现在,哪怕频频失窃,也从来没有想过给房间换钥匙。
当然,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贝克兰德桥区开设旅店的人,绝对是精明的生意人。他很早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并巧妙的和“铁钳”基德取得了一致。
由旅店主人来观察前来住店的旅客身上财货价值,进行危险性评估,由基德负责取出这部分财货,刨除给当地治安官和高原人保护费之后,来二次分配这笔财富。
这让廉价旅馆的收入一下子变得不廉价起来,旅店的主人葛瑞迪先生也依靠“铁钳”基德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而这,仅仅是“铁钳”基德无数个合作对象之一。
在酒吧,在红剧场,在赌场,他有无数个类似的合作对象,这些人看中了一头肥羊,但是也要保证自己的清誉,便会把其中一些剃羊毛的工作交给基德。
而今天,在这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旅店,他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被注视感。
就像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可是他无论如何观察,都找不出任何异样。
基德从来不是一个胆小之人,更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焦虑和敏感。
在铸币厂的时候,被很多人盯着,他都能全身放松的投入一件工作,视来往巡逻的军队于无物。
可现在,他感觉到了威胁,可一直找不出源头,他尝试隐蔽的通过镜子,各种反光物体,始终无法发现眼睛的主人在那里。
这种危险感逼迫着他提前结束了行动,直到走到二楼走廊,他才想起这次的异常。
那些床上睡着的人,醒的太多了。
在他的生涯中,遇到无数工作到一半,床上睡着的人突然醒来,或者外出的主人返回家中。
对于这些情况,一般人可能早已经手忙脚乱,慌张失措进而被发现,被抓捕,最后被投进监狱甚至失去生命。
但基德不一样,他能熟练的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甚至在心中做好演练,这让他从容不迫,无数次安全离开事发现场。
“是我动作太大了,还是被人叫醒的,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睡着?”
基德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飞快的跑下楼题,看见正在等着轻点收获的葛瑞迪先生。
基德做出一个隐蔽的手势,双手扭曲的交缠在一起,看上去像被捆住一样,葛瑞迪先生立刻就明白了,马上躺到了那张旧沙发上,继续开始打盹。
基德走出旅店大门,马上转头进入了路边一条极不起眼的小巷,随后几个转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