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凭我这性格能吃亏啊？”

苏母觉得那可不一定，没嫁人之前性格倔脾气还大，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叭叭叭，这一嫁过去性格也好了跟包子似的让人搓揉，脾气太好可不行，容易让人欺负。

跟自己男人过一辈子了，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动过手还不是因为自己强势，得理不饶人。

“你要是有嫁人之前的性子我也不急了。”苏母拍拍她的手，埋怨道。

夫妻间吵架难免的，磕磕碰碰也过了一辈子，不过婆家可不能欺负人，不然她饶不了老周家。

“娘，我知道了，你看是不是爹回来了？”

大门没关，老远就看到苏父捧着东西回家，苏橙挣脱掉她娘的唠叨，喊了一声“爹。”

苏父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小西瓜，苏橙赶紧接过去被苏父出手拦住，“别摸别摸，有土。”

一顿凉面给苏父吃的眼睛都红了，苏母也是捧着碗认真的吃着。

苏橙没有饿意，欲言又止的斜眼偷瞄两个老人。

“爹，我想问问。”苏橙话说到一半不知道咋张口，苏父抬头看着闺女一脸诧异。

“橙橙咋了，问啥啊？”苏母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嘞，饭都不吃了坐好等着苏橙开口。

“我之前去部队照顾周东明，遇到一个人说我是他闺女。”苏橙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以后看苏家父母的反应。

苏父一脸坦然，苏母却是突然紧张，惶恐不安的模样，嘴皮子都在哆嗦：“别听人瞎说，你就是我闺女。”

不对，不正常，要真是瞎说苏母反应不会那么大，苏橙也不吱声。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你是我抱回来的。”苏父叹了一口气，身子骨一下子颓废下去，人没有了精神气。

苏橙想到了自己可能不是亲生的，但是当这件事情被坐实以后，心里却是委屈难过，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苏父艰难的开口说：“你当初在河里飘着，我的小闺女那时候也因为难产没了，我就想着给自己找个盼头。”

从苏父的嘴里，苏橙得知自己是从河里被救上来的，怀里当时还有几张粮票还有脖子上戴着一块红色玉佩。

“那，然后呢？”苏橙出声问后续。

一个大男人此刻泣不成声，苏母也默默掉泪，苏父接着说：“闺女是我亲手埋到山里的，没有长大的娃娃不能进棺材不能进坟，我就给她埋后山了。”

苏父一直到现在还记得刚出生的小闺女还没哭两声就断了气，自家媳妇儿还在坐月子，硬生生哭出了眼疾，到现在刮风天还淌泪。

他拿着一块红布包着小孩上埋好以后，路过河边就听见小孩微弱的哭声，他走到河边一看，一个小孩包在被里哭的奄奄一息。

他刚没有闺女，想着这总不会是菩萨娘娘保佑，送给自己一个孩子吧。

不能见死不救，他就把苏橙抱回家抚养长大。

“橙橙，爹对不起你啊。”苏父说完就要给苏橙跪下。

“爹，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苏橙勉强把人拉起来，苏父无声的摇头。

“你爹这是愧疚啊，五八年饥荒那会儿，你爹把你亲生爹娘留给你的钱花了换东西了。”苏母搂住苏橙扯着嗓子一口一个“我的儿”的喊着。

“爹，娘，别哭了，让别人看笑话。”

大门没有关，街坊邻居有几个露头想看热闹，苏橙给他们擦干眼泪，把门关上了。

搂住苏母安慰道：“哪是我的钱，要是没有爹，就没有我了。”

苏家老两口还在哭泣，苏橙不禁想到底是谁说的对？

赵政委说自己是被人偷走的，苏父的意思是自己是被人丢了的？

“橙橙啊，之前你脖子上挂的玉佩我嫌太显眼给你放起来了，谁知道就不见了。”苏父想起玉佩，愧疚的开口。

拿一个娃娃的东西在饥荒年代养活了全家人，让他老脸丢尽啊，死了入老苏家的坟也让老祖宗们瞧不起啊！

苏母已经走到墙角的地砖下把东西抠出来了，破手帕里包着几张拾圆大团结，常年放在地下，都已经氧化有发霉的痕迹了。

“这是从你的薄被里找到的，还有一个红色的有图案的玉，死活找不到了。”苏母急着解释。

红色？玉？有图案？苏橙问苏母：“娘，图案是不是一个动物，两边牙尖得很？”

“是嘞是嘞，眼珠子还大，凶得不行。”苏母手舞足蹈的比划。

是貔貅？

“娘，你什么时候发现它不见的？”

“这，”苏母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头子，“应该是你大哥待客那一天，你还来帮忙的那时候。”

时间不对！那时候自己穿过来还没有多久，但是玉貔貅在自己穿过来还没一天就跟过来了，或者苏家老两口不知道它不见的时间，只知道那时候就没了。

该不会真是玉貔貅吧？

“橙橙，你是不是想认回他们啊？”苏父最疼苏橙了，想着这次来是不是想拿回东西去认亲生父母，橙橙亲生父母应该比自己乡下人强，橙橙这么做也是正常的。

苏母也一脸紧张的看着闺女，苏橙无奈的勾起唇角苦笑：“爹，我是这样的人嘛！”

“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爹娘。”别跟苏橙说什么养恩没有生恩大的奇葩理论，苏橙只知道要是当初没有苏父，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

“哎哎。”苏家老两口激动的对视一眼，苏父的精神气都回来了，让自家老婆子把瓜洗好切了，让苏橙带回去一半。

本来就不大的瓜再带走一半，一人两伢都分不到，“爹，让娘都切了吧，瓜放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此刻无论苏橙说什么苏父都会答应，背地里抹掉眼泪，招呼厨房的苏母：“别留了，给橙橙吃。”

心里挤压的话终于说出来了，这件事他以为能瞒一辈子，可惜啊，闺女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总不能跟着自己这种泥腿子在地里生活一辈子。

所以他给闺女找了一门好亲，对方是当兵的，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人家，也不枉他费心一场。

说开的苏家老两口第一次看见苏橙露出如释重负的笑脸，苏父往厨房走去，心里还在想：闺女还认自己就好，认自己就好啊。

苏橙看着前面佝偻的背，眼睛都红了，记忆里的高大男人如今已经老了。

苏父的背老早就被生活压弯了，走路总是忍不住驼背，苏橙上前牵住苏父的往厨房走去，“爹，走，一块去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