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婶，我可以吗？”大妮惊讶的抬起头，手不自然的抠着衣角。

读书太贵了，家里也只能供得起一个。

“你可以经常来小婶家，跟文文阳阳一块。”苏橙安慰的摸摸她的头。

她也不容易，冬天家里的活还要她干，手指头都冻肿了，苏橙能帮一点是一点，总不能一辈子在家刨地。

“对啊，大妮姐，你来家里陪我们玩吧。”

周阳耐不住寂寞，家里太无聊了，因为强子哥掉下水后，她娘也不让他去河边玩了。

苏橙在家闲的也没有事，教一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

“行，那我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周大妮眉眼带笑，她喜欢小婶家，也喜欢识字念书。

“行，随时都能来。”

老周家和苏橙家离得不远，几人分道扬镳。

“娘，我好冷啊。”在仓库门口站了这么长时间，周阳眯着眼睛不想走路，非要苏橙抱着他。

“自己走，回到家以后睡一觉。”厚袄再厚，也挡不住这么低的温度，北方寒风凛冽，冬季的雪从未停过。

于是下午苏橙闭门谢客，搂着孩子在家睡午觉。

家里一片祥和，悟空也被苏橙拉到院子里避雪，窝在棉花垫子上休憩。

偶尔有什么动静，迅速的睁开眼站起来摇尾巴，它也很乖，知道家里的主人都在休息，只是低声吼叫。

周大嫂这边扶着气的快晕的周母回到家，“大妮，给你奶倒杯热茶去。”

周母现在气的还心口疼，接过大妮倒的热水，拍着胸口说：“老大媳妇，我恨不得掐死周屠户那个畜生。”

连一个小孩都敢下毒手，她们老周家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是把老二家往死里逼啊。

都快他奶没出息，最后草草了之。

堂屋里的一幕吵到了屋里窝在床上吸烟的周父，他肩上披着厚袄，头上戴着毛线帽，冷的缩着肩膀，“老婆子，念叨什么，我在屋里都听见你说的声音了。”

周母冷眼剜了周父一眼，“你说什么，强子都快让人害死了，你这个当爷爷的还在家里头享福。”

事关孙子，烟杆子都不抽了，周父踢踏着鞋，“怎么回事？”

周母像是找到了精神支柱抹着眼泪跟周父诉苦，周大哥想上前安慰，也被自己媳妇拉走了。

“你去凑什么热闹？”周大嫂把自己男人拉出门口，都不指望能说什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整天就知道干活。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得自己操心，快过年了，其他几房的人都要回来了，包括在县城住下的三房。

家里头不得好好收拾，周大嫂喊住自己家男人，“他爹，你拿抹布把屋里头的桌子板凳擦干净。”

“堂屋先别进去，最后再说。”

“对了，还有家学那屋，你别去搅和，让儿子好好学习。”

周大嫂安排好活后，虎虎生威的迈着大步朝向院子里，院里周大妮在扫雪。

化雪的时候路容易打滑，她娘让她把院子的雪扫到两边。

想了很长时间，周大妮才慢慢靠近自己娘，小声的开口：“娘，我小婶让我有空去她家。”

周大嫂也在忙活，手里拿着大扫帚，闻言疑惑的看着她。

“说教我读书识字。”

周大嫂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妯娌真是闲的，过年不好好把家里收拾干净，竟然还要教人认字。

她不在乎的说了一句：“你哥在家也能教你，去那还不够累的，说不准是让你帮她做活。”

周大嫂还以为苏橙现在还是好吃懒做的人，因为现在还依旧让周俊周丽给她送柴。

一个小姑娘帮着看孩子，也不知道老四媳妇在家天天干啥？

周大妮听惯了她娘的话，听见她娘嘴里不停的说苏橙的小话，强忍着懦意，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婶不是这样的人。”

没有自己娘说的那么不堪，她很好看又会轻轻的摸自己的头，还会给自己东西。

在家里她都没有享受过那种感觉，好温暖。

爹只会让自己听奶、听娘的话，爷奶眼里也只有哥哥，娘也只会嘴上夸她两句，有什么好东西都是避着自己送到哥哥屋里。

别以为她没看到，早上吃饭的时候，娘背着她偷摸的塞给哥一个鸡蛋。

她知道鸡蛋这么贵重的东西只能给家里的壮丁吃，哥以后是要当状元的人，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不过你哪怕当面给也没什么，她又不会生气，干什么要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周大妮赌气的说了一句：“我就愿意去小婶那。”

“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这么给你娘说话。”周大嫂咬牙切齿，手指头在自己闺女头上戳来戳去。

周大妮第一次跟她娘生气，扫完雪后一声不吭，扔下扫把转身就走。

周大嫂还没骂出声，堂屋里就传来了周父的怒吼，“这个小畜生，看我不去打死他。”

按照辈分周屠户应该喊周父叫叔，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周父身上的衣裳都因为发火掉了。

周母捡起来重新披到老头子身上，拍着他的背：“打啥打啊，算了别闹大，对村里名声不好，我可听说咱村里有几家都退了。”

“以后他也没好日子过。”周父坐在板凳上，气鼓鼓的说了一嘴。

真让他说准了，是真的没好日子过，冬天不用干活，就喜欢坐谁家唠嗑，周屠户的事情传遍了几个大队。

特别是大沟村，对于他和赵寡妇两个人是恨得牙痒痒，家里有闺女的都在发愁以后怎么嫁人，有儿子的也在发愁别人村里的闺女愿不愿意嫁过来。

他啊，算是把村里的人都得罪了一遍。

赵寡妇最近都不敢露面，生怕哪个妇女拽着她再去台子上跪着，在家里伺候周屠户还有孩子。

周屠户无所谓，男人嘛，出门还有人偷偷夸他福气好的，说他一下子睡了两个，“咋样，周哥，滋味好不好？”

“去你娘的，嘴上给我干净点。”周屠户笑着骂了一句，从前无所谓，赵寡妇还不是自己媳妇，现在是自己媳妇了，就不能让别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