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跟着大房一家，几个都是能干活的壮劳力，周父哪怕老了一天也能拿六七个工分。

家里的周家学和周大妮也偶尔帮衬着，所以周家大房的工分挺高的。

所有人都看向苏橙，觉得同样都是老周家的儿媳妇，一个家里有肉，一个什么都分不到。

她们不相信东子媳妇心里能舒畅。

四周的目光苏橙不是没有看到，又不会掉两块肉，随便看。

周母指着桌子上的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周屠户眼疾手快，一刀剁掉。

之前自己在雪地里跪着的时候，老周家也没有人过来落井下石，周屠户也愿意卖她一个好。

七八斤的猪肉手起刀落，给周母递了过去，“婶子你拿好。”

周母拿着猪肉跟林惠柔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跟着的大大小小都走了。

众人也觉得没趣，转过头继续听大队长念名字。

“接着是，是周芬。”

周屠户以前的媳妇儿。

人家如今跟周屠户离了以后，整个人跟年轻了十来岁似的，红色厚袄配上黑色大棉裤，听见大队长喊自己的名字以后静静的走出来。

因为周屠户毕竟也是做错的一方，周芬现在拿的肉是他们两个一年下来干的活换的。

周屠户没意见，以前的媳妇没有意见，赵寡妇开始有意见。

看到女人一下子就拿走了一大块的好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黑着一张脸在旁边生闷气，也不敢和周屠户大声嚷嚷。

男人都好面子，如果真的在外面让他难堪，恐怕回到家里就要生气了。

赵寡妇最后也挑了一小块好肉，周屠户是割肉的，给自己家的也是好的，大队长也就当没看见。

让牛干活还要牛吃草呢，让人干活更是这样。

人群里分到肉的都已经回家准备剁馅子了，除夕再不包饺子，明天就来不及了。

最后人越来越少，林惠柔拉着自己家的闺女就要回家，“走吧，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她也就是凑个热闹，热闹没了也该走了。

但是在村里人看来就是老周家小儿媳妇今年没钱了，连猪肉都不买了。

风言风语传的太快，周母在家剁肉的时候，周大妮扶着厨房的门急促喘气。

这个孙女平常也是老老实实，不吭不响的，这如今是咋了？

周母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找来了两把菜刀，猪肉连带着肉片直接就被砍成碎肉，平坦的躺在案板上。

剁肉的声音持续不断，周母问了一句：“这是咋了，去后山遇见野猪了？”

冬天家里的柴火用的快，家里小孩没事就让她出去捡柴火，现在天冷，也就后山山脚有一些。

大妮肯定就是那个要出去捡柴的，她想念书识字，那也要等过完年以后。

周母想着：这几天去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养不起一个孙女，还要她跑到小婶家吃饭。

“奶，不是，我听说我小婶吃不起饭了？”

周母剁肉的动作一停，差点就没有笑出声，东子媳妇能吃不起饭，怎么可能？

不是前两天还吃着喝着的吗？

“奶，我没骗你，我回来听几个婶子说的，她们说我小婶今天在杀猪场什么都没买。”

周大妮今年虽然被她奶打发到后山捡柴了，但是往年她小婶的雄伟身姿还映在她眼前。

买肉丝毫不心疼，大气的从怀里掏出钱票，张口就是五六斤，以前她见一回，就会羡慕一回。

“你听谁瞎咧咧了，叫你娘过来剁肉，我去看看。”

周母不放心，连围裙都顾不上摘下来，擦干净手就走了。

周大妮去屋里喊她娘的时候，周大嫂在给自家男人缝鞋底子，鞋底都快穿的磨平了，也不舍得丢。

还是自己看出来他走路不对，让他把鞋子脱下来才知道。

周大哥惬意的倚在墙上，身上披着厚被子，凑近嘴巴哈口气就往脚上握着。

“就这样还敢逞强呢，不是不跟我说吗？”

周大嫂阴阳怪气的责备他，针在头皮上划了两下，针从鞋底轻松的穿了过去。

“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操心吗，媳妇儿。”周大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旦媳妇生气的时候，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呸，给我盖好，拉上被子。”周大嫂白了自家男人一眼，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叫人操心。

“桌上有热水，你喝了它。”

门外大妮敲敲门，“娘，我奶让你去厨房剁肉。”说完就溜了。

不然等着她娘在耳边唠叨吗？

刚才自己想上手的时候，周母不让自己动，说自己不知道分量，如今这是怎么了？

“娘喊你就去吧，鞋底子什么时候都能缝。”周大哥窝在床上，伸手喝了一口热茶，舒服的都想睡个懒觉。

“你摸过脚的手给我摸碗？”

周大嫂虎着一张脸，拉紧衣裳去厨房继续剁肉。

苏橙把煤炉子搬到屋檐下面，不通风的话在屋里容易中毒。

刚好还能拿出来给猪肉去个毛，上面放着三四个烤的焦黑的猪蹄。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等会儿拿水冲一下，黑色的就没了。

“晚晚，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林惠柔兴致勃勃，左手一颗大白菜右手两把韭菜。

苏橙沉默了，她能说自己都不喜欢吃吗，想到自家大哥之前给的野生菌菇。

她站起来，喊住要开始双拼馅子的林惠柔，“娘，你等等，屋里好像还有其他的。”

半篮子的菌菇放在屋里用纸袋扎起来，这些都是已经晒干的，用水泡一下就能拿来做馅料了。

“这个好，要不把蘑菇跟白菜掺在一块，再加上猪肉。”

只要不是纯韭菜苏橙都能接受，欣然同意，“好啊。”

周文、周阳也吃了他们娘蒸的糖米饭，甜甜的上面还有其他颜色的豆子。

俩小孩在厨房凑热闹，非要一块动手做，厨房地方就这边大，怕他们把饺子撞洒。

苏橙让他们两个洗干净手，给他们一人揪了一小块的面团，“去做吧，等会娘给你们蒸起来。”

能吃到自己做的饭，周文、周阳对视一眼，高兴的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