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苍穹中,佛光灿灿,灿灿的佛光之中,诵经之声响彻云霄,多彩的祥云之间,一只吉祥的凤凰鸟盘旋翱翔着,一边飞翔一边祥和地鸣叫着。突然,一只黑色的大鸟凶猛地扑了过来,一口叼住凤凰鸟的脖子,凤凰鸟痛苦地挣扎着,无助的哀唤声凄怨地响彻长空。 王惠贞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摸额头,一头的冷汗,旁边的牛圈内,黄牛正在回嚼着食物,时不时地必出“哞”的叫声。 惊醒之后的王惠贞再也不能入眠,身下的干草在她的辗转反侧中窸窸窣窣地梦呓着,黄牛的咀嚼声,让王惠贞想起了家里狼甲和它的小牛犊狼乙,想到狼甲又想到和张道松一起打狼的那次经历。 要是——要是自己不当斋姑娘——要是自己跟张道松成了一家人,自己还会有被抢到这深山里当奴隶的一天吗? 后悔了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我能后悔吗?她在心里问佛祖。 想着自己眼前的处境,两行清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头下的干草无言地承接着这温热的泪水,慢慢地太息出一声细长的凄怨。 第二天早上,王惠贞在主人家的磨房里推磨,她要把干玉米磨成玉米面,主人要用玉米面来做馍馍。一转一转地推着石磨,她觉得自己就象这石磨,可能——很有可能一辈子就在这山里被慢慢地磨平磨薄,磨到死。 突然,她听见外面人打闹了起来,她到门口一看,是主人的两个七八岁的儿子正在争抢东西,男主人在一旁大声骂:“两个小畜生,你们只知道争吃,也不拿点给老子吃,我打死你们。”
他骂着捡起一截树枝朝两个儿子打去。 突然,小主人中的一个跑到了王惠贞身旁,围着她转着圈,另一个也围着她追。 “小主人,你们在争什么?”
王惠贞问。 “争这个,太好吃了。”
前面跑的这个小主人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王惠贞。王惠贞拿着一看,这是一小块麻糖,她正看时,另一个小主人一把从她手上夺过这麻糖,一下就全部塞进了自己嘴里。 两个小主人又追打到别处去了,王惠贞又转身推磨,推着推着,她推出了一个想法。 这段时间,主人虽然没有再提把她配人的事,可是她总觉得这种平静可能不是好事,奴隶主不可能让她一直这样单着身,她要想躲过被配人这一关,必须要有个跟主人讨价还价的筹码。 现在,她看到了这个筹码,这就是刚才两个小主人争吃的东西——麻糖。 第三天,王惠贞和阿稞玛去为主人家打柴,路过一块坡地时,眼前的几棵植株引起她的注意,她仔细一看,竟然是苏麻,在老家,不少人家的菜园里都有这东西。 苏麻又叫紫苏,它的叶可以吃,是一种调味品,还可以当中药,它的籽可以象芝麻一样吃,非常香。 再一看,周围还有不少,她心里突然激动起来,这东西能让她的筹码更加好用。 她指着苏麻问阿稞玛:“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阿稞玛摇头,看着眼前快成熟的苏麻,想着磨槽里越积越厚的玉米面,王惠贞心中的主意越来越坚定,这个主意让她激动不已,她不得不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免得让阿稞玛看出来。 又过了十多天,王惠贞把那些成熟的苏麻割了回来。 她来到坐在院子里屋檐下抽着烟的主人面前说:“主人,前些天小主人争吃的那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主人说:“那是我的一个亲戚在山外买到送我的,这东西太好吃了,难怪那么贵,他只送了我一点点,我还没吃到两块,就全被那两个小崽子偷吃了。”
王惠贞说:“主人,那东西叫麻糖,我可以为主人做出这种糖。”
主人惊得一下把旱烟袋从嘴里拨出来,站起身大声问:“什么?你是说你可以做出我儿子偷吃争抢的那种东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怎么敢骗主人呢?主人,我真的可以可以做出麻糖,我在老家就做过。”
王惠贞清楚地回答。 主人大喜,又问:“需要什么原料来做那东西?原料我家里有吗?”
王惠贞答:“有,只要玉米和大麦。”
这两种东西你家里都有。 主人不相信地双眼圆睁,走近王惠贞,盯着她问:“你是说只要玉米和大麦就可以做出那么好吃的东西?你要敢骗我,要挨鞭子哦。”
王惠贞再次非常肯定地回答:“主人,我没有骗你,真的用这两种普通的东西就可以做麻糖,如果我做不出来,我宁愿挨你的鞭子。”
主人:“那太好了,你马上给我做。”
王惠贞:“要做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如果我做出了麻糖,你就不能强迫把我配人,让我一个人一辈子当你的火灶奴子,为你做麻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做。”
主人怔怔地看着她想了想,哈哈大笑道:“太好了,我答应你,你只要做出那种麻糖来,我就不让你配人,你马上就做,快点快点!”
男主人把这事跟女主人一说,女主人也非常高兴,她指给王惠贞看大麦在哪里,玉米在哪里,让她随便取。 王惠贞先用大麦发起了麦芽,在家里做麦芽糖时用的是小麦,这里没有小麦,只有大麦,她原来没有用过大麦,不过她想,大麦小麦都是麦,应该也行,管它呢,试试看。 大麦长出了麦芽,看着那越长越长的麦芽,王惠贞仿佛看到了越来越明亮的希望,菩萨保佑,但愿能做出麦芽糖来。 她在山里采来的苏麻籽晒干时,麦芽也晒干了,她把麦芽晒干磨成面,又磨出玉米面来,女主人早就等不及了,时不时来看看,时不时地问她怎么做,做到哪一步了。 王惠贞随便敷衍女主人几句,她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俗话,她可不能让女主人学会做糖的方法。女主人在一旁时,她就故作高深地东摆弄西摆弄,女主人问她,她就尽量说得含糊而高深,用一些汉语词,说她也不知道怎么翻译成佬葫语,女主人听不懂,也只好不问了。 这一天,女主人又来了,看不出个所以然,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女主人也就不看了,女主人走后,王惠贞赶紧进行做糖最关键的一步——麦芽和玉米面的配比,这比例要是配不好,那糖就做不出来。 王惠贞正在配比时,女主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走了回来,王惠贞心里一惊,赶紧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