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胡仁奎恐惧地不住地点头。　　“哦，你要这个眼珠子？那好，我把它挖下来放在你手里。”

林中飞说着匕首一挑，做个要挖眼珠的动作。　　“嗯——嗯。”

胡仁奎又惊恐地连连摇头。　　“哦，不要？你不要这个眼珠子是不是？那好，我听你的，我这把它挖下来扔了喂狗。”

林中飞说着匕首再一挑，刀尖刺进眼皮，做个要挖眼珠的动作。　　胡仁奎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嘴被塞住破布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绝望地流泪。　　林中飞：“接下来我问你话，你要是敢撒半个字的谎，你这个眼珠子还有这脑袋就只能拿起喂狗了，听清了没有？”

胡仁奎不住地点头，林中飞这才一把扯去他嘴里的布。　　林中飞：“前年春天你是不是低价卖了三十八袋黄豆给刘掌柜，要他找王惠贞来买？”

胡仁奎点头：“是。”

林中飞：“你那些黄豆是从哪里来的？”

胡仁奎：“是我和另外两个贼一起从王惠贞家偷的，打洞钻进去偷的。”

林中飞：“你为什么要刘掌柜一定要找王惠贞来买黄豆？”

胡仁奎埋下头，不吱声。林中飞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又盯了盯胡仁奎的胳膊，两手下会意，一人按住胡仁奎的胳膊，另一人捏住他胳膊上的皮肉拉长，林中飞的匕首尖一下刺下去穿过这层皮肉钉在桌子上。　　“哇——妈呀！”

胡仁奎痛得哇哇直叫，连声说：“我说我说，王惠贞跟我有仇，我要报复她。我事先约好了几个佬葫人埋伏在山上，说要卖一个女人给他们，我只收了一个银子。王惠贞来刘掌柜家买黄豆时，那几个佬葫人偷了两只羊杀在山洞里，王惠贞的表弟见羊丢了，叫王惠贞一起上山找羊，然后那几个佬葫人便趁机掳走了她。”

林中飞咬牙切齿地说：“你这畜生真是蛇蝎心肠，歹毒之极，可恶！”

他说罢重新把破布塞进胡仁奎嘴里，一用力，把胡仁奎胳膊上的肉切了一小块下来。　　胡仁奎痛得瘫倒地地，叫又叫不出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和着眼泪直往下落。　　林中飞的手下说：“大哥，这人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干脆做了他算了。”

林中飞想了想说：“也好，这种畜生留他在世上早晚还得害人，直接把他交给阎王算了，只是在这里不方便，把他弄出去，找个地方了结了他。”

胡仁奎一听，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对着林中飞不停地叩头。林中飞理也不理他，他到另一个房间，叫看守刘掌柜的手下把刘掌柜蒙着眼带出去放了。　　林中飞回来，掏出手枪用枪柄在仍在不停叩头的胡仁奎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又给他脖子上一掌，他便昏了过去。　　给昏迷的胡仁奎头上包扎了块白布，再把他横放在马背上，把他扮成受了伤的同伴，四人离开了这个村子。　　到了一处周围没人的河滩，他们把胡仁奎弄下来，准备在他身上绑几块石头，往河里一扔了事。　　“不许动！不许动！”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八个警察，八支长枪围住瞄准了他们。　　林中飞大惊，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掉进了这胡仁奎这小子的陷阱？好在他是刀尖上舔血枪口下抢饭混日子的人，见的风浪多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林中飞把手举起，三个手下也把双手举起，林中飞问：“老总，老总们，我们——没犯什么王法呀，为什么要抓我们？”

一个警察大声说：“不是我们要抓你们，是日本人要抓你们。”

林中飞一听这话，一下懵了：“日本人？日本人要抓我们？日本人都打进云南了？你们是帮日本人来抓我们的吗？”

警察中一个头儿说：“怎么，你把我们当成汉奸了？日本人真要打进来，就不是抓人，而是杀人了。告诉你吧，日本人如狼似虎，已经占领了北方好多地方，蒋委员长命令在云南修一条路通到缅甸，省政府主席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年内修通这条公路，用来运送抗战物资。”

“县政府接到命令，现在正在大量征召民工去修路，我们奉县长之命下乡征召民工，有些壮劳力不愿意去，躲起来了。你们几个都是壮劳力，是不是也想躲起来逃避劳役？我们正愁找不够人数呢，有了你们几个，连人带马，我们今天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地上那人是怎么回事儿？”

警察头儿用枪指着躺在地上仍然昏迷的胡仁奎问林中飞。　　林中飞一听是这样，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先应付着，找个机会跑他娘的。他说：“他是我们的一个兄弟，不小心摔昏了，我们正要救他呢，你们就来了。”

警察头儿说：“驮上他，到镇上找大夫，治好了一块儿去修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谁不去老子就毙了谁。”

林中飞给手下递个眼色，两手把胡仁奎弄上马背，警察四人在前四人在后，押着他们往镇上走。　　林中飞给警察们挨个发香烟，边走边对警察头儿说：“老总，日本人占我河山杀我国民，四家兴亡匹夫有责，修路是为了打日本人，我们堂堂男儿，其他的劳役可能逃避，这种保家卫国的劳役我们哪能逃避？你放心，不烦劳你们用枪押着，我们一定自觉自愿去修路。”

“说得好！”

这头儿竖起大拇指：“要是其他人也象你这样爱国，我们也少跑多少路。”

边走边聊，一会儿骂日本人，一会儿夸警察。警察们被林中飞所讲的一片赤诚爱国心打动，自然放松了警惕，都把枪挎到了身后。　　林中飞见时机成熟，突然打了声口哨，和几个手下一起动手，几人的功夫都很是了得的，没过几招，八个警察便被打爬下，缴了枪。他们把八个警察绑了手脚堵了嘴，带上八只长枪和警察身上的子弹，上马扬长而去。　　都跑了几里路了，一手下才想起说：“大哥，刚才我们只顾跟警察干，都忘了弄死胡仁奎那个杂种了。”

林中飞：“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此时此刻，骑在马上飞奔的林中飞心里想的已不再是胡仁奎，而是日本人，要是日本人真打来了，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还有个人也正在想跟他想的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