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巍时饶有兴致地恭维点评一番:
“大魏国果然是个养人的好地方!皇上的两位公主,都极为出众,世上难寻,本宫也是分不出高下。未免落了公主的面子,皇上以宴出题,对两位公主考上一番,娶绩佳者为妻如何?”
陆坤被赵巍时恭维得开心,他长臂一挥,高声应道:“准。”
为了彰显两位公主的才气,陆坤后又补充道:“竟然是比试,那也不能落下群臣的子女。”
陈坤相信自己教育出来的女儿,能够拔得头筹,他毫不担心地快意允诺,“拔得头筹者,可跟随公主嫁去晋国!”
此令一下,大殿之上一片叫好声,嫁给晋国太子,就算是为妾,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情。
长孙荨不能理解这些人,晋国和大魏国随时会起战时,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没有依靠的异国人。
长孙荨长叹一口气,反正这事跟她没有关系,她才情不行,让她毒人,她倒是很擅长。
陆坤吩咐侍女准备笔墨,给座下的大臣子女,以宴为题,写一首诗。
长孙荨捏着狼毫笔,迟迟没有下手,这让她写什么?
抓耳挠腮,长孙荨写不出,她伸长脖子东瞧瞧西看看,见侍女防备的挡住她的目光,她失了兴致,恹恹地看着宣纸发呆。
长孙崇巍知道长孙荨自小不喜玩弄笔墨,你让她看书辩论还行,写诗着实有点为难她。
陆青峰没看见长孙荨动笔,他故意羞辱长孙荨,“怎么?身为长孙大人家的小姐,连诗都不会写?这传出去怕是会闹笑话吧。”
如果可以,长孙荨真想把陆青峰的嘴给缝上,绑起来扔到池塘里沉塘,谁让他话这么多,管好自己就行了,还要来管她。
长孙荨放下狼毫笔,面无表情地答道:“太子殿下,臣女自幼被送去长古山,那长古山林深树茂,有的只有凶猛的野兽,殿下要是不介意,臣女倒是可以为殿下表演,徒手制服野兽。”
此话一出,殿上响起零零散散的碎笑,长孙荨也不管那么多,干脆停笔不再写诗,虽然她也没打算写。
嘉陵公主听见长孙荨羞辱自己的哥哥,她美眸一瞥,眼神高傲地看向长孙荨,“哦?这倒是委屈长孙荨小姐了,竟然长孙荨小姐不善笔墨,那比武可行?”
嘉陵公主转眸看向陆栖迟,巧言道:“正巧,本公主跟侍卫长学了点功夫,正好与长孙荨小姐比试一番,也免得让人说,皇家人欺负行武之人不懂笔墨。”
其实...她武也不行啊,让她逃跑她倒是很在行。
陆栖迟知道长孙荨几斤几两,也知道嘉陵公主的脾气,他正想帮腔,陆锦湛就把话头截了过去,“三妹这么喜欢行武,不知道以后夫家会不会不喜呢?”
嘉陵公主没有正面回答陆锦湛,而是把目光放在陆栖迟身上,扬眉询问道:“不知四哥哥,喜不喜欢,行武的女人呢?”
这问题问的有些巧妙,陆栖迟要说不喜,但他又追求于长孙荨,她要是会喜,嘉陵公主必定会与长孙荨比武。
嘉陵公主必定是听到,他与长孙荨之间的事情,而不知陆锦湛与长孙荨的事情,所以转头来询问他。
陆栖迟风轻云淡的放下酒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你若是被她伤了,别转头再跟父皇告罪。”
嘉陵公主不屑一笑,她的功夫可是大内侍卫所教,她不信凭她的武功,长孙荨还能伤到她!
长孙荨对于陆栖迟的话,十分的不满!
什么叫她会伤了嘉陵公主!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最多自保!她不被嘉陵公主打,就算祖上积德了。
没有时间给长孙荨考虑,嘉陵公主早已入屏内,脱了纱衣,换上一身劲装。
长孙荨没有衣服可换,她也不想换衣服。
长孙荨走到陆栖迟前方的位置,她下意识地扫向陆栖迟的蟒袍,不再翻腾的龙爪,服贴的贴在陆栖迟的腿上。
陆栖迟碎了星河的眼眸,紧盯长孙荨的脸庞,长孙荨斜眼看他,陆栖迟唇微张,无声的传递给长孙荨两个字。
长孙荨还未回味过来,她就察觉身旁,吹来一阵劲风。长孙荨身形一转,立马侧身躲过去。
长孙荨被嘉陵公主的突然袭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节节败退。这场比赛,长孙荨几乎没有主动权,面对嘉陵公主的进攻,她除了躲还是躲。
终于,嘉陵公主出现疲惫,长孙荨正想出手反击,她便看见陆栖迟皱起的眉,似乎有些不悦。
长孙荨蓦的想起,刚才陆栖迟说的两个字,“退让。”
想到这两个词,长孙荨心里有些异样,她凭什么退让,这场比试明明是嘉陵公主先挑起。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长孙荨的动作,却是很诚实的停了下来,让嘉陵公主瞄准缝隙,握剑朝自己刺来。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陆栖迟握住嘉陵公主的手,冷声说道:“够了,你赢了。”
嘉陵公主嗤笑一声,收回了剑,低声讽刺道:“一事无成的女人,只会靠男人。”
这话长孙荨就不爱听了,长孙荨闪身至嘉陵公主面前,面带笑容无声地警告道:“嘉陵公主出生高贵,臣女等人自然比不上,可若公主说臣女一事无成,只会靠男人,这话臣女不爱听。”
她退身与嘉陵公主拉开距离,继续辩驳,“臣女当年以总角之年,在渌水亭,与大魏国有名之士,争辩国家大事时,嘉陵公主还在奶娘怀里玩布老虎吧。”
这话一出,殿上的臣子脸色有些不好。
陆栖迟不想让长孙荨提起当年的事情,当年被长孙荨羞辱的有名之士,当今有大部分都在朝廷为官。如若让有心人听见,势必又会起争端,让皇上除之而后快。
他闪身走到长孙荨身边,想要制止长孙荨。
谁知长孙荨察觉到陆栖迟的意图,她立刻躲开陆栖迟,论轻功,长孙荨与陆栖迟可是不相上下。
长孙荨躲开的时候,陆栖迟伸手想要拽住长孙荨的手,可长孙荨身形往后退,不让陆栖迟碰,两人你进我躲,谁也不让谁。
殿上的人,看见长孙荨与陆栖迟的博弈,都明白过来,刚才长孙荨是让着嘉陵公主。
陆栖迟不顾在大殿之上,他脸色发青的单手搂住长孙荨,不给她机会躲避,直接搂进怀里。
长孙荨袖中的银针,顺着袖口滑落手掌,陆栖迟看见有银光闪过,他沉声呵道:“胡闹!”
长孙荨被陆栖迟呵的手抖,她回过神来,默默把手中的银针,收回袖内,委屈地低声说道:“是她先欺负我的。”
陆坤见陆栖迟与长孙荨,在殿上搂搂抱抱不成体统,他开口斥责,“大殿之上,你们这是干什么!比试有输有赢,长孙小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还需四王爷亲自教你?”
长孙荨退开陆栖迟温柔有力的怀抱,她老老实实地跪在陆坤面前,承认错误。
刚才她太冲动,完全不顾事情的后果,一心辩驳嘉陵公主,忘记了这是皇城之内,这是天子脚下,忘记了她是因何被驱赶上山。
“皇上,臣女求胜心切,乱了规则,臣女甘愿受罚。”
陆坤也知道长孙荨放了水,但他向来帮亲不帮理,况且这还是自己即将要嫁去晋国的女儿,他必须得帮。
陆坤看在陆栖迟的面上,挥挥手,无力道:“下去领十大板吧。”
“是。”
长孙荨退出殿内,乖乖跟着领路的太监下去领罚,领路的太监是个多嘴的人。他以前跟在陆栖迟身旁服侍过,虽然他知道陆栖迟与长孙荨解除了婚约,但他心里还是当长孙荨为女主人。
“长孙小姐,等会儿,你别怕,十大板很快就熬过去了。以往也有受罚的侍卫,被打了十大板还能活蹦乱跳,你别担心。”
长孙荨知道太监是在安慰自己,她点点头,多嘴的问了一句,“那犯了错的宫女,被打十大板是什么模样?”
小安子话不经大脑,想起那些身子骨弱的宫女,他随口道:“死了。”
长孙荨猛地一惊,死了?
十大板这么严重?都能打死人?
长孙荨停住脚步,她思索要不要逃出宫墙,留在这里是死,逃出去也是死,可逃出去至少有一线希望啊!
说行动就行动,长孙荨正准备猫腰,爬宫墙。她的后衣领就被人拎住。
“想跑去那里?”
长孙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转身讨好地看向陆栖迟,嘴里胡乱说着谎话,“我看这宫墙上的风景,很是独特,便想要上去瞧瞧。”
陆栖迟瞥了她一眼,全然不相信她的话,他把长孙荨提着向前走。
皇宫内,偶尔响起前方大殿传来的欢笑声,长孙荨亦步亦趋地跟陆栖迟,走在红色宫墙下。
一行人,除了零零碎碎的脚步,踏着在大理石板上,响起清脆的回声。
长孙荨偷偷抬眼看向陆栖迟,从长古山下来,她从未相信过他的话,可他却着了魔般护着她。
长孙荨只能想到,是自己无意捡到的东西,和爹爹的权势,让他卖力的讨好自己。
那日在宣政殿上,听到皇上说的事,长孙荨第一反应,是陆栖迟转变了策略,来获取自己的信任。
可经过几日的思量,陆栖迟未必有自己想的那样坏,是她先入为主,将陆栖迟摆在坏人的位置,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
长孙荨叹了口气,或许与陆栖迟合作,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