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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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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水最先看见长孙荨,他心里默默给自己上了一炷香,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把人带到大厅里来了。

周水为了提醒主子,他气沉丹田,汇聚气息,用力一吼,“长孙姑娘来了!”

陆霄蓉离周水只有两尺的距离,他这一吼,把陆霄蓉吓得声音拔高两个度,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陆栖迟身上,紧紧抱住陆栖迟,将头埋在陆栖迟怀里,凝噎抽涕。

长孙荨被周水吼得有点懵,她奇怪地看了周水一眼,又看向眉头微撇,抱着陆霄蓉的陆栖迟,她后知后觉地应声,“嗯。”

陆栖迟在周水喊长孙荨时,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早已经翻了一遍,犹豫许久,他还是选择无视长孙荨,安慰怀中的陆霄蓉。

他觉得长孙荨懂他,她也能够理解他。

长孙荨懂他个屁,陆栖迟什么事都没跟她说,在她看来,在宫中听到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是两人肆无忌惮搂搂抱抱生出来的祸!

长孙荨熟若无睹踏进大厅,她拿起放在陆栖迟身旁茶桌的茶壶,转身回到侍卫身边,把茶壶扔给侍卫,示意他给自己倒水。

长孙荨双手作捧,接起侍卫倒出来的茶水,在众目睽睽之下洗脸。

周水看得目瞪口呆,手里伸出一半的剑,硬生生被他塞回去,他以为长孙荨肯定会生怒,跟陆霄蓉拼个你死我活,哪成想,长孙荨居然只是在陆霄蓉面前洗个脸?

这表示,她在陆霄蓉面前,没脸见人?

陆霄蓉没有看见长孙荨的举动,但她听声音也知道长孙荨在洗脸,陆霄蓉虚抬脑袋,发现自己坐在陆栖迟怀中,她故作惊讶急忙从陆栖迟怀中退下来,半娇怒半羞怯地说道:“四哥哥,冒犯了,蓉儿刚才被吓得心肝颤,腿脚受不住力,才会跌倒在你怀里。”

陆栖迟眼神立马杀向周水,如果不是周水,陆霄蓉也不会跌进他怀里!

陆霄蓉好似才看见长孙荨,她转头柔媚地问道:“四哥哥,这便是拒了你婚事的长孙小姐吧,她怎么会在府里啊。”

陆栖迟轻飘飘地看了眼,脸被搓得通红,沾染了水珠,更加明媚动人的长孙荨,他握住茶杯,嘴里说着风凉话,“她来求亲。”

茶杯抵住皓齿,往嘴里倒茶,陆栖迟才发现杯里没了茶水,脑袋里闪过执壶倒水的想法,看见长孙荨湿润,泛着水光的脸,他心里又一讪。

陆霄蓉微惊,她瞪大双眼,对长孙荨惊世骇俗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女子怎么可以上男方家求亲?况且她还先拒了哥哥的亲事!这传出去可是要被耻笑的。”

长孙荨甩干水里的水珠,她也不否认陆栖迟的话,她走到陆栖迟旁边的椅子坐下,像个大老爷一样,悠哉地说道:“被耻笑的又不是公主,公主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长孙荨隔空给陆栖迟,送去一个令人遐想的媚眼,长孙荨嘴角挑着笑,继续说道:“这事你情我愿,管世俗的看法未免太过狭隘,人还是活的自在比较好,公主你说是不是?”

陆栖迟接收到长孙荨的媚笑,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诚实地闪过一阵酥麻。

小兰在宫里,仗着陆霄蓉荣宠有加,经常插话,出了宫,她越发嚣张。小兰见公主被欺负,她气焰嚣张地替陆霄蓉出气,骂道:“长孙小姐,我家公主可不像你,从小在偏远山上长大,不知礼义廉耻,嫁作人妇还妄想嫁给王爷作王妃,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长孙荨反应特别神速,她想也没想,直接跟陆栖迟告状,“她骂你癞蛤蟆。”

陆栖迟:????

小兰急了,她连忙解释道:“你胡说!我明明说你是癞蛤蟆!你怎么能骂王爷是癞蛤蟆!”

长孙荨一副你看吧的无辜模样,要论装傻没人比得过长孙荨,她情真意切地为小兰解释,“这丫鬟被你压迫得都不敢说老实话,连骂你都要拐弯抹角,陆栖迟你是不是得反省反省自己?”

小兰想哭,她真没骂王爷。

陆栖迟听从了长孙荨的话,他点点头,看向小兰的目光,犹如看向死人,他转头询问周水,“本王最近脾气暴躁了些?”

周水疯狂摇头,长孙荨疯狂点头,周水看向长孙荨,眼泪汪汪,大小姐你想作死我不管,但请你不要拉着我陪葬啊。

陆栖迟又看向陆霄蓉,他起身扶住陆霄蓉,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他自责地说道:“最近,哥哥确是对蓉儿冷落了些,今后哥哥定会对蓉儿多多关心。”

陆栖迟唤周水上前,“周水,你带人去帮这丫鬟松松筋骨,免得有人对本王有诟病,说本王压迫下人。”

周水冷汗连连,他立马唤人将小兰带下去,小兰察觉事情不对劲,神色惶恐地想要向陆霄蓉求情,可陆霄蓉全然沉浸在陆栖迟,给的糖水里,那里能听见小兰的呼喊。

陆栖迟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他低声劝说陆霄蓉先回宫。

陆霄蓉攀附在陆栖迟的手臂上,不依,她怯意地看向坐在椅子上,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长孙荨,向陆栖迟撒娇道:“长孙小姐都还没有走,哥哥我也不走。”

陆栖迟看向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看戏的长孙荨,他示意陆霄蓉放手,走到长孙荨身边,提起眼神茫然又有些惧怕,手紧紧握住椅子不放的长孙荨,三下五除二,把她连人带椅子扔出王府。

长孙荨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偌大的王府,陆栖迟他这个叛徒!为了女人就这么把她扔了!

陆栖迟又重新回到大厅,笑容可掬地看着陆霄蓉。还没等陆栖迟开口,陆霄蓉立马主动要求回宫,她可是亲眼目睹,长孙荨是怎样被扔出去的,她可不想被扔出去。

目送陆霄蓉离开,把椅子架在府门上,与椅子相邻而坐的长孙荨,深深叹口气,“我知世间薄情郎多,我以为陆栖迟你会是个特例,没想到你也同打着文人墨客的酸秀才没两样!”

陆栖迟仰头站在下面,双眼微眯,嘴角的笑容荡然无存,他沉声喊道:“下来!”

长孙荨低头睥睨陆栖迟的感觉很好,她脑袋一晃,鲜见的硬气起来,“我不!”

陆栖迟脸色沉下来,声音中也加重了许多威胁,他再次询问道:“你下不下来!”

长孙荨内心有些犹豫,她打又打不过陆栖迟,跑的话只有三成胜算,要是玩笑开过,惹怒了陆栖迟,她会不会被陆栖迟吊着打?

可被陆栖迟威胁两句,她就认怂下去,她又觉得她会很没有面子。权量二三,长孙荨还是觉得做人不能怂,怂了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她声音打着颤,心虚不坚定地道:“我不。”

陆栖迟一闪身,跃到长孙荨的身边,提起长孙荨的衣领,像领小屁孩一样,将长孙荨拎起。他低头凑近长孙荨,故意问道:“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长孙荨抱住旁边的木椅,寻求保护,她忍下屈辱认怂地大声喊道:“我有点恐高,你快扶我下去。”

刚调教完小兰,来向陆栖迟禀告进度的周水,看见迎风站立的府门上,被陆栖迟吓得缩成一团的长孙荨,破嗓高喊,声音在凉风中破碎得无比凄凉,他心里为长孙荨点了一炷香,不作死就不会死。

陆栖迟提着长孙荨,再次连人带椅扔到地上,思量到长孙荨要去陵水坊,就必须要穿女装混在娼妓之内,而他府里向来干净,女人的影子屈指可数。

陆栖迟在长孙荨还没有爬起来时,再次把长孙荨提起来,向常乐坊的伶人馆跃去。

长孙荨喜欢身轻如燕,在林间瓦房飞跃的感觉,但她不喜欢被人拧着,像一条咸鱼一样,飞过来飞过去!这种感觉就像,明明自己能走的狗子,你硬是领着它的颈肉,提着它斜吊眼,四脚朝外走!

陆栖迟从窗户闯入鞠瀛的房间,他把长孙荨扔到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倒水喝。

长孙荨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怒目看向陆栖迟,活像是被轻薄了的娘家妇女。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陆栖迟轻飘飘地说道:“你不是想去陵水坊?”

像是心中有疑问难解,陆栖迟脱口而出,询问道:“你知道这里是那里?”

长孙荨果断地问答:“不知道。”

……

他的猜想没有错,长孙荨问的问题,根本就是寻常的问候,随便把她带到哪里,她开口都会是这句话。

桑虞听到房间的动静,他从李斯身边退下身来,随意找个托词,回到房间。

桑虞没看见躲在床上的长孙荨,他以为陆栖迟是来要消息,他上前主动说道:“听李斯的口气,淮南那边好像有问题,而且他很有把握陆锦湛能赢。”

桑虞还想说下去,他察觉到床上有异动,他快速摘下头上的簪子,向床上的人扔去,陆栖迟更加一步,压制住桑虞,硬生生让桑虞停住手。

失了力道的簪子,没了向前冲的劲,焉耷耷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音。

桑虞若有所思地看向陆栖迟,等待陆栖迟给出解释。

陆栖迟收回手,示意桑虞自己去看。

桑虞犹豫片刻,踏步上前,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长孙荨,他心生讶异,不知道陆栖迟怎会把长孙荨带过来。桑虞不解地看向陆栖迟。

陆栖迟慷慨地给出自己的答案,“长孙荨今夜也会去陵水坊,她会混在娼妓之中,你给她找身体面的衣服,画个艳丽的妆浓,让人轻易认不出她。”

桑虞知道长孙荨手里有陆栖迟要的东西,可陆栖迟对长孙荨不设防,什么事都让长孙荨知道,以后长孙荨要是起叛心,陆栖迟打算杀了长孙荨?

桑虞没有资格妄议主子的事,他低眉顺眼,答道:“是。”

长孙荨也想不到陆栖迟会带她来见桑虞,现在看来桑虞貌似是陆栖迟,放在李斯身边的一条线,随时掌握陆锦湛的动向。

长孙荨龇牙朝桑虞笑,谁曾想,桑虞都不带理她一下,长孙荨表示陆栖迟身边的人,都很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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