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荨另辟蹊径,白天的时候,她反其道而行,大摇大摆地从府邸,跟着一批运货的人,一起走出府邸。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换而言之,最危险的方法,越能够绝地救生。
长孙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晚上她想尽办法想要出去,她怎么也就不去,她白天大摇大摆地又出去,反而没有人管她。
她走出城,回淮南找方鬼要陆栖迟的行踪,路过城外流民的时候,长孙荨思索一会儿,她停下脚步说道:“你们那些人还有家人?”
城外的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稀稀落落地声音响起。
“我有。”
“我也有!”
也有人小声嘀咕,“我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长孙荨高声喊道:“淮南城也有一批流民,都是一些妇道人家,她们整天在哭诉自己丢了女儿丈夫,如若你们想寻亲可以去淮南城看看。”
“至于没有亲人,身体还能动的人,如果想讨口吃的,可以跟我做事,我帮助有我一口气的,绝不会让你饿死。”
人群有一阵骚动,有人不相信长孙荨,他们高声喊道:“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养得活!”
长孙荨不答反问,“前些天,我是怎么从怀里拿出白馒头的,我就怎么拿出粮食给你们吃。”
流民中有人心动,纷纷动起来,涌到长孙荨身边,答应给长孙荨做事。
长孙荨把愿意给她做事的人叫到一边,选了相比较魁梧的男人当头领,她吩咐道:“南沅城侍卫不多,里面有丰富的粮食和大量的金银珠宝,我现在要回淮南叫人,你们帮我守住南沅,不管从南沅运出什么,你们都要想尽办法压下来。”
张丰知道长孙荨不简单,跟着她或许能够得口饭吃,他没过多思索,立马答应了长孙荨的吩咐。
想起铁矿,长孙荨问道:“你们在城内做的事,真的只是建房?”
张丰不理解长孙荨的意思,他诚实地说道:“还有挖地道,不过现在好像不挖了,都在建房。”
长孙荨点点头,表示了解。
吩咐完,长孙荨又在南沅城下吆喝了一阵,只有少部分的人愿意去淮南找亲人,还都是些年老的老人。
长孙荨不懂他们所想,带着这群老人一路前进到了淮南。
让人意外地是,长孙荨这次进淮南城,发现街上再没有遍地的乞讨者,流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长孙荨对这一变化很是讶异,难道是陆栖迟带的运粮部队来了淮南?
路边有侍卫看见长孙荨带了一群流民,他走到长孙荨面前,和蔼可亲地说道:“你们是从哪个村过来的?我登记一下,带你们去你们同乡所在的区。”
长孙荨有些不解,她问道:“你们分了区,收留不同地区的流民?”
侍卫点点头,微笑说道:“是的。”
听到这句话,长孙荨喜从心起,淮南的县令绝不会这么好心分区,如果好心分为不是现在才分。
只有一种说法能解释现在的情况,那便是陆栖迟来淮南了。
长孙荨高兴地问道:“你能带我去见四王爷吗?我是他属下,前段时间我跟他走散了,我现在有急事要禀报他。”
侍卫上下打量长孙荨,明显不相信长孙荨的话,他还是保持着微笑推脱道:“王爷受伤了,现在不方便见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会帮你转告王爷。”
“事关重大,不能随意说出去,只能让王爷知道,如果你知道可能会掉脑袋。”
侍卫还是不信,维持着假笑淡然地看着她。
长孙荨激动的心情被侍卫浇灭,她垂头丧气地走出人群,跑去县令府门外等陆栖迟。
从早上到晚上,整整守了一日,在外面吹了一日的风,长孙荨才守到了陆栖迟。
长孙荨蹲在暗处,拿着根筷子在破碗上,有节奏地敲打,一下又一下不急不慢地传入陆栖迟耳中。
刚要上马车的陆栖迟,听见熟悉的暗号声,他停下脚步,身形有片刻的停顿。
陆栖迟转身看向暗处模糊的人影,他忍住自己想要狂奔过去的冲动,抑制住涌上心头的喜悦,沉稳地走向隐在暗处的长孙荨。
跟在陆栖迟身后的小厮,看见陆栖迟变了方向,他立马打着灯笼跟着陆栖迟旁边,为陆栖迟照明。
刺眼的烛火照在长孙荨冻的通红的脸上,长孙荨睁不开眼,她半耷拉着眼睛,抬头仰视脸色冷峻的陆栖迟,眼眶红红地撒娇,“陆栖迟我好冷~”
陆栖迟心疼地直发慌,还没等陆栖迟有所动作。
长孙荨已经张开双手,带着哭腔,软软地说道:“要抱~”
陆栖迟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来不及思考,身体条件反射性地将长孙荨涌入怀里,狠狠压进自己的心脏。
陆栖迟不在的时候,长孙荨觉得自己可以强大到灭完一个国,陆栖迟一来,长孙荨只觉得自己经历的痛苦,是天大般的委屈,要陆栖迟安慰她才能好起来。
长孙荨越想越心酸,她感受着陆栖迟怀里的温暖,鼻头发红,喉咙酸涩地说道:“我也好饿,我在这里守了你一天,你都不出来见我。我去找你的侍卫,你的侍卫也不让我见你。”
长孙荨的哭诉,像铁磁般诱导着陆栖迟身上发麻发软,他想要说话,可喉咙像是被奇怪的东西堵住,他一开口,便有一股心痛翻涌上来。
陆栖迟抱紧长孙荨,他缓了缓情绪,压紧喉咙,声音温柔地能够掐出水,“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在的地方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能来,你要是觉得委屈,下次,也让我等一天。”八壹中文網
长孙荨被陆栖迟的话感动地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我舍不得。”
陆栖迟觉得自己彻底沦陷在长孙荨手里,她的每句话,每个神态,每个动作都能勾动他的心弦。
长孙荨消失,他心里便发慌,她出现了,他欢喜的想昭告全世界,现在她一哭,陆栖迟束手无策只能举手投降,耐着性子,放低姿态,哄着长孙荨不要哭。
这些天长孙荨神经绷的太紧,趴在陆栖迟怀里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过去。
陆栖迟刚开始还以为长孙荨还没有调节好心情,想要等她宣泄完之后再安慰她。
陆栖迟清咳一声,柔声说道:“我抱你进去好不好,外面风大,我遮不住你,再多待会儿你会着凉。”
夜晚的冷风吹的人脸颊生疼,站在旁边拿灯笼的小厮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陆栖迟听到他的动静,冷眼看向他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柔情。
小厮心虚害怕地转过头,心里只能暗暗祈祷,陆栖迟今晚心情好,不会轻易责罚他。
陆栖迟等了半会儿,没有听到动静,他低头看窝在怀里的小脸,瞧见长孙荨纤长的睫毛沾着泪珠,小脸红红地睡了过去。
他又心疼的骨头发酸,那天长孙荨经历了什么,才能在那么多暗卫的包围下,逃脱追杀,还四处找寻自己。
陆栖迟打横抱将陆栖迟抱起,心疼地将脸贴在长孙荨冰冷光滑的脸颊上留恋的磨蹭,带她进县令为他准备的房间。
小厮摸不透陆栖迟的心思,跟着他走回府内。
等陆栖迟将长孙荨安置在他房内,小厮才上前一步询问道:“王爷,您要见得人,现在还要去见吗?”
陆栖迟站立在床边,温柔专注的看长孙荨。
小厮见陆栖迟不答话,他以为陆栖迟不会再去,识相地关门想要退出去。
“帮本王准备安排一名婢女过来照顾长孙小姐。”
小厮不敢不从,悄声应答,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帮陆栖迟安排婢女。
陆栖迟将长孙荨安顿好,带着小厮又踏上了马车。
本来此次约了方鬼,是想知道长孙荨的行踪,现在长孙荨他找到了,其他的事情,或许他也可以或深或浅的打探一番。
方鬼早已经等在客栈,他靠在窗门口,桀骜不驯地看向陆栖迟,十分挑衅地说道:“哟,来的这么晚?这是求人的态度?你要不要做点什么弥补我?”
陆栖迟点头轻笑,他快步闪到方鬼面前,想要抓住方鬼的脖子。
方鬼机灵的一躲,迅速往后退,在陆栖迟追击上前时,又立马俯冲上前,握手成拳直接攻入陆栖迟的腹部。
陆栖迟早有准备,他截住方鬼的手,拉着方鬼的手往后退,再使用内力将方鬼的身体镇住往地上压。
方鬼有些吃力的应对陆栖迟,他顺应陆栖迟的力道,爬在地板上。
在陆栖迟重新使内心时,快速往后撤,跃到客栈的房梁上,稍微整理衣服,故作镇定说道:“四王爷,你这补偿的方式可谓别具一格啊。我还以为长孙小姐对你挺重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陆栖迟笑了笑,也调侃道:“本王还以为你有点能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嘁。”
方鬼不屑地坐在房梁甩腿,不再跟陆栖迟啰嗦,“一座城池,我告诉你长孙荨的行踪。”
陆栖迟温柔中带着杀气的笑,“我给你淮南五年的收入,让你归顺我。”
方鬼挑眉,“长孙荨来找你了?”
陆栖迟笑着不说话。
方鬼嘀咕几句长孙荨重色轻友,他拍拍身上的灰,笑眯眯地说道:“十年收入,我帮你。”
“五年。”陆栖迟不做让步。
“那就是没得谈咯?”
方鬼脾气不好地站起身,转身就要溜。
陆栖迟瞬间闪到方鬼身边,掐住方鬼的脖子,维持着微笑再次说道:“五年。”
方鬼被威胁,他脸上十分生气又十分无奈,见实在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卸了脾气,耷拉着脑袋,不耐烦地说道:“五年就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