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知道今晚上他是没发现,还是索性放弃了的原因,没有追究,但如果,这件事情他要认真,说我们得罪了他,后果会怎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丢掉成百上千万的订单,这样怎么面对公司。”
看着眼前固执的喻言,我的声音近乎于歇斯底里,但她好像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转身将地上的女生扶了起来。
“江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的价值观都是错的,上次碰见那个落水的孩子是,这次又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愿意施以援手,你知道你的一个举动,有可能会拯救一个人的一生吗?”
“我们不是上帝,也不是菩萨,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面,我们只能顾及好自己身边的朋友和家人,在保证自身不受损失和伤害的情况下,才能有一些其他的选择。”我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你说要是今晚把孙木得罪了,丢了订单,没法回去面对公司,那江洲我问你,如果你看着之前那个落水的孩子死在你面前,如果今晚你看着这个女生落于虎狼之手,那你怎么面对你自己,面对你的内心,面对你的良知!”
深夜的山城重庆,一阵阵凉风从巷头贯穿到巷尾,将我酒意吹去了大半,而另一半,则是被喻言喝醒的,空荡荡的通道内,只剩下了一个背负着身躯的瘦弱身影,而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愣神许久后,我掏出一支烟点上,屈身在刚才那个女生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身后的墙壁尚有余温,而我也陷入了一种迷茫。
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现实血淋淋的告诉了我生存之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走到现在,并且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但刚才喻言的话又让我有些怀疑自己了,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我做的事情有错吗?上次那个落水的孩子,我已经在安全的范围内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只不过没有什么作用而已,唯一的,就是我不愿意跳下去救人。
但这个选择有错吗?冬天的河水这么冷,加之突发情况,我和喻言都没有热身,在水里抽筋了怎么办,还有那个孩子的求生反应,处理不当的话,很可能祸及自身,如果盲目下去,搭上了自己,后果能够想象吗?
先不说喻言,至少我是不能的,家中就我一个独子,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我要是死了,我老爸老妈会怎么样,他们能接受吗?又由谁人赡养,单单这一点,我好像连自己去冒风险的资格都没有。
而今晚上的这个事情呢,如果我是来签合同的,谈业务的,很多事情就在酒桌上可以拍板,要是孙木真要认真,得罪了他,那我会不会丢订单,丢客户,没有这两个,我就会丧失一大笔收入。
反之,我如果救了那个女人,我又会得到什么呢,一句感谢,还有其他的吗?而我俩只能救这一次而已,如果孙木打定了主意,那她还是跑不掉,后面总会有一个借口或者理由来让她顺从,毕竟身为唯美的总裁,没一点手段搞定一个下面的女生,那他就不用活了,这种事情我见过了太多,并不是个例,如此,帮了忙没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反而得罪了人,值得吗?
烟雾缭绕上升,模糊着头顶有些昏暗的路灯灯光,而喻言刚才的话,好像又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内,视线模糊间,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冷漠,自私,永远只会站在有利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人的面容是丑陋的,畸形的,难以名状的。
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后,我的心里居然涌上来了一股令人脸颊发烫的羞耻之感,脑海里也似乎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打架斗殴一般难分胜负。
权衡许久后,我还是扔掉了烟头,起身拖着有些酸麻之感的大腿往喻言消失的方向寻去。
不管心中所思结果如何,至少现在,我不能在半夜放任一个女生背着另一个酒醉的女生相伴离去。
所幸,时间还不算晚,出了巷子后,我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喻言,她正费力的撑着那个酒醉的女生在路边等车,但大马路上空空旷旷,甚至连车灯都没有看见一束。
走近后,我伸手扶住了酒醉女生的胳膊。
“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吧。”
“哼………”
回头瞥了我一眼后,喻言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但自己还是松开了手活动着看起来明显酸痛的手腕。
“我们给她送哪儿去,她家?还是酒店帮她开个房间?”我迟疑了一下后问道。
“………刚才他男朋友来电话了,让我在这儿等他,他马上过来接人。”顿了一下后,喻言又扬了扬眉头,脸上露出了一副微微得意的表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刚才我的推测还是没错的吧,今晚上咱们的施以援手拯救了一段爱情你知道吗?你不要老抱着你那个想法怎么样怎么样,做事儿前先问问自己的内心,问问自己的本性。”
“可能是吧。”
很难想象,在山城的夜晚,我被一个小我七八岁的丫头像训学生是的训了,还重新教了我做人的道理,虽然不太认可,但我也没有去反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顺从着他的说法,也没有将我刚才的所想告诉她。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抱有热忱之心的喻言,在几年过后,还会不会是现在这样,保持初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自己的初心早就没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的模样,一辆出租车停到了我的面前,上面下来了一个和我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只不过穿着的质量应该有所差别,就肉眼看去,他身上的一套服装加上鞋子应该不过五百块,和我差了二十倍不止,而且凭职业嗅觉来看,他似乎也是个销售,虽然不知类别,但很明显不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