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长得清秀可人,平时少有闹脾气不高兴的时候,如今绷着一张脸,一脸菜色,金宝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要不然跟大奶奶说说,你先回去休息?
这儿有我呢。”
梅香叹气,“我没有不舒服。”
“那你这是?”
梅香认真看金宝,“我问你,大爷上次来这庄子是什么时候?”
金宝想了想,道:“开春吧?”
当时大爷一时兴起,得知这处庄子挖了通向小河的暗渠,就特意跑过来查看一番,听说好像还让长工在灌溉田地的人造湖里养螃蟹了,就是不知道养没养成。
开春?
宣纸上第一封写的不就是开春?
梅香低头不说话,金宝急得抓耳挠腮,“到底什么事?
你说半天我一点也没明白。”
“你不用明白,我明白就行了。”
梅香心思重重,再不搭理金宝,把金宝气得够呛。
怪不得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点都不错!
金宝气归气,心里却跟猫挠似得一直惦记着梅香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在伺候主子以外的闲暇时候,他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梅香,想窥出一二玄机。
梅香意自然不知,只每每抬头对上金宝打探的目光时,毫不客气甩一记大白眼怼回去。
金宝:……宝宝心里苦,早知道先前就不问了,现在不上不下,难受的还是自己。
与李邑说得正开心,耳边传来“哒哒”两声儿。
洛玉扭头,前方长廊拐角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小脸灰扑扑的,不知道刚从哪里钻出来。
李邑蹲下身子,冲小孩招手,“家旺,过来。”
叫家旺的小家伙先是在洛玉等人身上一一看过,而后视线落在李邑身上,咧嘴笑着小跑到李邑跟前,“哥哥。”
家旺穿着一身细麻布衣衫,从脖子下层层交叠的领口来看,应该是为了御寒多穿了几件,饶是如此,他小小的身子仍有种病态的瘦弱。
“这是跑哪去了?
冷不冷?”
李邑摸摸家旺的小手,感觉到掌心温热才稍稍安心,“夫子在讲课,怎么没有去听?”
家旺出生时从娘胎里带了胎毒,又因种种原因一直没得到好的调养,身子骨一直很孱弱,李邑将他带回庄子后让人好好教养,即使生活条件优于曾经,家旺也还是先后在死亡线边缘徘徊了两次。
没来庄子时,李邑也时常惦记这个小家伙,偶尔会写书信过问一二,眼下见到本人,不自觉多问几句。
家旺父母死得早,从小和姐姐许杏儿住在许氏大伯家,大伯娘将许杏儿当牲口使唤,在许杏儿及笄之后,甚至找来牙婆,要把许杏儿卖了换钱。
许杏儿忍无可忍,便生出带家旺逃离大伯家的想法。
家旺身体不好时常要吃药养着,大伯和大伯母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接纳他,因为许杏儿的苦苦哀求才得以松口。
虽不像许杏儿那样时常遭遇毒打,但家旺在大伯家住的日子也并不顺心,每日被小杂种、贱胚子、短命鬼的叫着、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