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耳边响起熟悉声音,隐隐带着一抹笑意。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哈尔巴拉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们到了吗?”我揉了揉额角,坐起身来。
哈尔巴拉嘀咕了一句:“算是吧。”转身就下了马车。
我跟在他后面下车,不由得腹诽,到就是到了,没到就是没到,什么叫快了。
一座丈高的城墙立在我们的面前,高高悬挂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徐阳。
我微微扬了扬眉,哈尔巴拉问我:“怎么?以前来过?”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听别人说起过。”
哈尔巴拉冷声笑笑:“难不成是褚钰同你讲起的?”
我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徐阳城在大周的边境,比邻蒙古和蜀国,我之前没有来过,只是听祁夙和我讲过这里的风土人情。那时候的祁夙总是四处游玩,到处游逛,我虽然不理解他如此才智为何不做个官来造福百姓,但是也很羡慕他能如此自由。
听哈尔巴拉这样说,我倒是觉得他很是了解褚钰的样子,或许我可以问问他,祁夙和褚钰究竟是怎么回事。
“爷。”我叫住他。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什么要求就去和乌尤说。”
我说:“我只是想问一件事。”
他说:“我累了一天了现在要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我睡醒了再说吧。”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再也没理我一下。
乌尤将我安置在一处安静的屋子里,并对我隐晦的表达了一下有事麻烦她就行,不要去烦哈尔巴拉的想法。
百无聊赖,门口杵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大门神,我既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越来越无聊,眼皮也越来越沉,我也去塌上小憩了一下,有什么事情等我有精神了在去问吧。
一觉醒来已是星辰漫天的时辰了,我刚刚起身,掀开帐幔,乌尤便进来了。
她对我打了个礼,并道:“格格可清醒了?”
我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嗯,醒了。”
乌尤又道:“爷说请格格一起吃晚饭呢。”
我想他应该是记得我要问他事情,于是点点头:“那就走吧,我先换个衣服的。”
我换了身轻便的衣服,随着乌尤来到哈尔巴拉的屋子。
吱呀——门打开的声音有点刺耳,可见这里有多年久失修。
“坐吧。”哈尔巴拉招呼我,又对乌尤说:“你先下去吧。”
乌尤悄无声息的退出屋子,并拉上了屋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哈尔巴拉喝粥的声音。
我刚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听他道:“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说。”
我没法,只能拿起筷子,开始吃晚饭。
“话说上次你给我下的药叫什么名?”我突然好奇。
他扬了扬眉:“那个药本是蒙古拿来药驴的,因为普通的蒙汗药会损伤大脑,所以蒙古用来转移牲口,不方便驱赶的情况下就用嗅香。后来就发现嗅香这种药能让人昏迷却又能让她有意识。”他低声笑了笑:“不过,除了蒙古人大约没谁知道了。”
我还是不解:“那你想让我听什么呢?”
哈尔巴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听什么不重要,让你听才重要。”
我蹙眉,在一场深思中结束了这次有点煎熬的晚饭。
他将我引到他的书室,指了指软垫:“知道你习惯跪坐,特地在徐阳落脚。”
难怪到徐阳的时候,我心里有点诧异,因为相比之下蜀国的裕栏城更是个好去处。
“你之前是想问我什么?”
我抿了抿唇角,组织了一下语言:“不久之前,大金册封了一个亲王,不知道爷可有点印象吗?”
哈尔巴拉点点头:“当然,就连我也很好奇褚钰几时有了个兄弟,后来查了查,倒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
我看着他脸上的兴味,问道:“他真是王上的兄弟吗?”
“这件事自然是假不了。”他笑笑:“这位慎亲王的父亲和褚钰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关系很是亲密呢,而且还有一件事,你怕也不知道……”
“什么事情?”我追问他。
谁知哈尔巴拉这个混蛋,哈哈一笑怎么也不肯告诉我这另外一件事。
“混蛋。”临走的时候,我实在是气不过,骂了他一句。
我走出屋子,身后还传来哈尔巴拉哈哈大笑的声音,看来捉弄了我他真的挺高兴的。
乌尤淡然的站在门口,对我矮身行礼:“夜深露重,格格慢行。”
这个岔子打过去,但我深知哈尔巴拉不肯对我说的秘密,一定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
翌日清晨,乌尤叩响了我的屋门。
“格格,今日爷要出去,咱们暂时要在这里留个两天左右,您若是出去一定要小心些。”
我点点头,心里诧异,因为原来哈尔巴拉和我说的是,我们今天便要离开徐阳,前往蜀国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卦了。
但是有时间给我逛逛,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徐阳城是三国之交,贸易很是繁荣,西边的集市里除了大周的商人,还有胡地的商人,有美艳舞姬在木板束起的高台上翩翩起舞,舞的也是大周见不到的胡旋舞。
我一时看得呆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有一个人出了声,惊了我一跳。
“你这女人还打算看多久?”
我侧目看去,突然瞪大了眼睛:“允,允,允。”
允济轻声笑了笑:“你别咬了舌头,怎么见到我这样惊讶吗?”
我狐疑道:“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允济和褚钰是一路人,怎会如此轻易的就带我回去。
果然允济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
我又问:“那你出来是做什么的?”
他道:“出来玩的。”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手掌温热热的:“走,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我们来到旁边的一处茶楼,要了个雅间。
我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看来这边城里的茶倒是十分的不错了。
“说吧,如果真的没事,你就不会现身了。”
允济扬了扬眉,对我说:“我其实出来确实有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看着他,说道:“那就先公后私吧。”
允济似乎微微吐了口气:“那我先说公事,王上说你此行入蜀,他不放心,你务必记住有个暗卫唤做东珠的,必要时她可救你一命。”
东珠,我在心里默念两遍,听名字像是一个丫鬟的。
我点点头:“好,我记住了,那私事呢?”
允济的剑眉微微蹙起:“我要提及一件事,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
我说:“我不生气,你说吧。”
他说:“事关大周平阳侯世子的死。”
我闻言,心里一紧,我想不通允济竟然提及秦观。
“你说。”我故作平静道。
允济见我没有太大的反应,微微松了口气:“那我说了,日前我们肃清手下的时候,发现一个人他认得慎亲王,我很诧异,因为……这说不通,后来我就暗中查了查。”
我问:“那你查到了什么?”
允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查到。”
我又问:“那你是怎么觉察到这个人认得慎亲王?”
允济道:“反应,当时我带了四个人去慎亲王府拜会,但只有他一点也不惊讶。”
“仅仅因为这个,你就怀疑你的手下暗通慎亲王?”
允济点头:“对,就是仅凭他们的反应,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但这个人曾在清远一役中为王上效力,所以这也事关那个平阳侯世子的死,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呢?”我眸光紧锁着允济的脸,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无非是想说子瑾死的那么蹊跷,会是有人报了信,而那个人又是祁夙的人?”
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不信,允济。”我一字一顿道:“这世上谁都可能害我害子瑾,但只有祁夙不会,你的怀疑不成立,即便那个暗卫可能是他的人,那么我能相信的说辞,也仅仅是祁夙将褚钰的消息传给子瑾,而并非你所暗示的那样。”
这一番话说出来,允济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来反驳我。
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良久,允济开口,声音低沉:“好,我知道了。”
他也起身,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他笑:“你这丫头,果然不能和你提及这件事,好似一个炮仗,要把我炸死。”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本来压抑的气氛被他一句话给吹得烟消云散。
允济叹了口气:“这件事你就当我没提过,反正除了你,我谁也没说,王上也没有。”
我点点头,问道:“你这是要走了吗?”
他扬了扬眉:“当然了,不然你打算让哈尔巴拉请我吃个饭嘛?”
我这才想起来,我再不回去,乌尤怕是要出来找我了。
“你自己保重,我就走了。”他似乎是不放心,临行又嘱咐我一遍:“蜀国这一遭不好走,你千万机灵点。”
他走后,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回到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