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漾轻轻吹滚烫的茶水，悠闲翘起脚尖，轻饮一口茶水后，涩味从舌尖蔓延开，从浅淡到浓郁再到浅淡，紧接甜味悄无声息覆盖住涩味，久久不肯散去。她对着蹲在脚边的六个肉团子，和蔼笑着说：“你们怎么不跟着哥哥姐姐学习？”
“娘，我们想吃糖。”蹲在最前面的七岁圆脸男孩，嘟着嘴巴，撒娇道。
“认字？会算数了吗？”邬漾发问。
最大的十四娃站起来，挨在邬漾胳膊边，仰着小脸蛋，苦恼说：“娘，认字好难。”
“糖、糖。”十九娃留着口水，含含糊糊说。
邬漾铁面无私拒绝给小的几个开小灶，摇着食指头说：“暂时还不能吃糖，等明天比赛后，你们才有糖吃哦。”
“娘，我要吃糖。”
“娘，给颗糖十七娃吃好不好，十七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十七娃举着他短粗短粗的手指做发誓状，眼睛里盛满对糖果的渴望。
“十六也想吃糖。”
“大娃、四娃、六娃、七娃，将你们的弟弟妹妹带过去学习。时间不多，你们要抓紧时间。”邬漾喊道。
“呜呜娘，我要吃糖，吃糖！”
“啊呜呜，糖糖。”
邬漾揉着太阳穴，耐下心说：“不说话的孩子才有糖果吃，现在安静下来，好吗？”
“十、十七不哭，不哭。”
“呜糖。”矮墩墩的十八带着哭腔说，站在她旁边的十九懵懵懂懂看着十八流眼泪，渐渐地十九眼睛也蓄着一泡泪水。
邬漾抽出一条毛巾，一一擦着孩子脸上的眼泪，好声好气说：“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说过认识最多字和能数数的小朋友才有糖果吃，并不是你们想哭就能有糖果吃的。下次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大声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问题，好吗？我想着，大家都是聪明的小孩子，肯定能认字最快，对吧。”
十七泪眼朦胧点头，后头的十四牵着十五，怯怯说：“娘，你生气了吗？我们不想吃糖。”
“没有生气。”邬漾挨个脑袋揉过一遍，顺势轻轻推着他们的小肩膀说，“去哥哥姐姐们认字吧。”
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出去学习，邬漾一口饮进杯子里的茶水，凉透茶水味道更加涩，冰凉凉的茶水下肚，脑子清醒极了。她放下茶杯，握着笔，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啊啊。你会不会认字啊，我都说了好几遍，你怎么好不记住，十二你蠢死了！”三娃奔溃大喊大叫。
十二手指捏着木棍，小声说：“三娃哥，你写着福和大娃姐写的福字不一样。”
“我也跑去看了二娃姐，她写的福和你的不太一样。”十三认同说。
三娃涨红了脸，抱着胳膊，不屑说：“她们女孩子懂什么，什么都不懂。而且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干嘛要凑向女孩子，这会被别人笑话的。十二你扯我衣袖干嘛，放开！你眼睛抽筋，十三？”
“三娃哥，院长在你后面。”十三低声说。
“三娃，你还有要说的吗？你继续说，女孩子怎么了？”邬漾抱着手臂，笑眯眯说。
“院、院长妈妈。”
“我知道你还有其他事情想和我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说，好吗？”邬漾说完，勾勾手指头，三娃垂头丧气走在邬漾身后。
十二和十三静若寒蝉，不敢吱声。二娃一下子蹦起来，跑到两人面前，叉着腰说：“三娃是个大笨蛋，他写的字才是错误的。你们两别跟他们学，不然你们没有糖果吃。”
十二瞄了眼三娃离开的方向，说：“三娃哥说你们都写错。”
“哼，三娃考试不及格，他不会写字。”二娃洋洋得意说。
十二和十三也知道三娃的德性，坐不住不爱学习，可是作为好兄弟，他两还是硬撑着不承认是三娃写错，十分嘴硬：“三娃哥很厉害的。”
二娃气的直跺脚，“你们这群臭男生，不想和你们说话。”
屋里，邬漾好整以暇说：“说吧，你认为女生怎么样？”
三娃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踮着脚后跟，在邬漾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老是爱生气，爱告状，一点都不好玩。”
“你是说院里的女生，还是学校的。”
“都有。”
“抬起头，看着我眼睛说话。昂首挺胸，别老是含胸驼背，这样一点都不帅气。”
闻言，三娃抬头挺胸，身板挺得直直，说：“这样呢？”
邬漾满意点头：“很帅气。”
三娃咧嘴笑了，笑得傻呵呵，邬漾温声说：“你想要当兵？”
“嗯嗯，我想要跟爸爸和院长爸爸一样，当名英勇无畏的士兵。”
“嗯，非常厉害的理想，但是三娃，你想当士兵还是将士？士兵就要听从上头的命，将士是命令下面的士兵。想当将士并无容易，首先你本身要有高超本领、优秀可靠的性格，能让其他人信服你，为你马首是瞻。其次你要有一定学习能力，不断完善自己的知识面.....你看看现在能做到几点？”
三娃羞惭，喏喏道：“没有。”
“我们来换位思考，如果你是第一天学习，还不怎么熟练的时候，身边有人骂你蠢货，你会怎样？有人骂你们男孩子整天知道玩耍，整天找麻烦，一点都不好玩，你会怎样？”
“我会不开心。”三娃眼睛瞬间红。
“所以我们给他们多点耐心，好吗？”
“好，十二和十三会生我的气吗？”
邬漾揉揉三娃的脑袋，笑着说：“向十二、十三和大娃、二娃道歉，看他们愿意不愿意原谅你？”
“嗯。”
“十二、十三，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们笨，是我的错。”三娃支支吾吾说，黝黑的肤色也挡不住他脸蛋上的羞愧红。
十二和十三吓了一大跳，“三娃哥，你被院长妈妈打了吗？”要不然怎么会乖乖向他们道歉？
“没打。”三娃羞愧又有点小窃喜，院长妈妈没有骂他，温柔教导他，还知道他以后想要当兵。
“那三娃哥你为什么突然变了？”十三小声说，三娃哥奇奇怪怪的，还道歉。
三娃扭扭捏捏说：“院长妈妈说骂人是不对，我这样说你们，你们会不开心的，所以我要包容你们，不能随便说你们笨。”
“噢。”十二和十三恍然大悟，但眼睛还是不怎么瞄向三娃，三娃哥果然还是有点奇怪，都不像他本人，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