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是从哪里来的？”二娃凑近文秀雅，眼中闪烁着好奇，她已经好久没见有新人来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还跟在陈婆婆身后帮忙。
文秀雅自卑低头，面前的女孩好干净又漂亮，她低头看着自己粗糙暗黄的双手，小声说：“我从山下来的。”
二娃以为院长妈妈又去接人回来，她偷偷观察过文秀雅，她瘦瘦小小，头发乱糟糟，姿态畏畏缩缩，说话也不敢大声说。二娃总觉得眼前这场景看着有些眼熟，她扭头望着大娃，疑惑问：“大娃姐，我怎么觉得眼前有点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看过她？”
闻言，大娃抬头看了眼文秀雅，又瞄了瞄二娃，迟疑道：“的确有点眼熟，我想想啊。”突然间，大娃灵光一闪，手指激动敲着掌心。
“她现在的模样不就是我们以前刚来这里的样子吗！”
二娃恍然大悟，“程叔叔刚带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样子也差不多是这样子的。”
提起程叔叔，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低迷状态，程叔叔和他们爸爸一样，已经离开她们，大娃开口道：“程叔叔和院长妈妈关系好，之前听到程叔叔离世的消息，院长妈妈很难过，差点离开我们。”
二娃明白大娃的意思，在院长妈妈面前提起程叔叔，院长妈妈会很难过的，所以大家不约而同避讳谈论程叔叔，只是她内心很难受，程叔叔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活得不长。
“对不起。”
“啊？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给你们添麻烦。”文秀雅认为是从自己说出是从山下来，她们两凑近说了几句话，脸色逐渐难看，她由此认为自己的存在给人添麻烦，满怀歉意道歉。
大娃和二娃面面相觑，“你没有添麻烦，你帮了我们挺大忙的。没关系，我们当初来的时候，和你差不多。而且你放心，院长妈妈和陈婆婆人人很好，大家都友善，不久后你肯定能变成我们这样子。”
文秀雅小小笑了，她知道她两误会了，她和她们不一样家世清清白白，是不能来院里生活。不过她听到如此和善的语气，眼泪差点憋不住要留下来，好羡慕她们，这里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比她好看优秀。
“你叫什么名字，哈哈哈哈你看我这里，有我的名字，刘、语。”二娃扯着衣服，彻底展示胸前的牌子。“大娃姐也有，你看！刘、金、迪，绣得超级好看，院长妈妈绣给我们了。衣服上有了我们名字的牌子，以后不用担心有人拿错衣服。我最讨厌有人收衣服的时候不认真，穿了我们衣服，还弄得脏兮兮，讨厌死！”
二娃珍惜摸着胸牌，这可是院长妈妈辛辛苦苦绣出来，名字超级好看，等她开学后，肯定有很多人羡慕她的，嘻嘻嘻嘻。
“我们明天就能去学校报道了，你也一起去吗？”
“我…”文秀雅吞吞吐吐说，她不太敢说出自己的背景，她怕被人知道后，她们也会用那种目光看着她，到时候她一定会崩溃的。
大娃轻轻扯了扯二娃的衣角，她向来心细体贴，她能看出文秀雅的不自在和为难，有意让二娃收敛点，别吓到人家。
“好吧，我们继续吃饭吧。”二娃兴味缺缺转换话题，专心吃饭。
面对这一幕，文秀雅揣测不安，大娃对她温柔笑了笑，却神奇安抚到她。
另一边，陈婆婆满脸纠结，想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邬漾看着心累，直接问：“大娘，你有事情直接说吧，不用客气。”
“那个、院长呀，那个小姑娘如何安置？”早上短暂的相处时间，陈大娘感受到文秀雅的乖巧懂事勤奋，她一想到小姑娘还得继续在火炕里熬着，她心呀，酸涩难受。
“都行，咱们院也不缺这一张嘴。”
“虽说是不缺这一张嘴，但万一山下的人找上来寻麻烦，孩子这么多，假如不小心被伤到了呢。”陈大娘满心纠结，要是有人发现小姑娘留在这里，特意上来寻麻烦，怎么办。
看着陈大娘在真情实感烦恼，邬漾觉得大娘还是嘴硬心软，明明才说着养多个人，粮食不够吃，下一刻却考虑会不会有人发现小姑娘的存在。
“大娘，我们还让不让小姑娘留在这里？”邬漾调侃说。
“哎呀，院长你净是拿我开玩笑，你要是想要留住人，我这个老婆子的意见有啥用。”陈大娘羞赧囔囔道。
邬漾笑了笑，“大娘你是我们顶梁柱，没有你，咱们福利院不完整。您是元老级人物，你的意见当然是非常重要，所以说你不能妄自菲薄。”
“妄什么薄，老婆子不懂，院长做的决定，我哪样不支持？”
“是是是，您老非常支持我们。明天我带着孩子们去学校报名，麻烦您老了。”
“您啥，听着就生分，我知道了，放心吧。”陈大娘虽说早有心理准备，明天送一大波孩子去报名读书，但是一想到即将花出去的钱，她肉疼不行。
邬漾瞄了眼陈大娘，陈大娘又开始露出肉疼的表情，“大娘你不用愁，费用都没问题。而且我还能用布料换物。”
“哎哟哟，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看孩子。”
邬漾摇头，无奈笑了笑，陈大娘依然改不掉肉疼钱和粮，不过……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长条布料，图形轮廓初现雏形，隐隐能看出是个‘文’。
吃完午餐后，大家按耐不住朝着文秀雅所在的方向投去探究好奇的目光，六娃率先走过来，疑惑问：“你是？”
“她是新来的？”二娃抢先回答！
“新来的？”六娃眨巴的眼睛，因为院里太久没来新小孩子了，她还思考半响，才想起什么是新来的。刹那间，六娃心情阴沉，她又想起抛弃她们三姐妹的那女人，真讨厌，这家伙也是被人抛弃的吗？
“新来的！”
“我们院又要来新人了？”
“你们知道还要来多少人，能住的下吗？”
“有人来的话，他们是比我们大还是比我们小？”
此话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安静，目光齐刷刷直视文秀雅，几乎每人心中浮现这样的念头，她长得瘦瘦小小，因为不会比我大吧，我变得更小了？
“文秀雅，你几岁？”
“我、我十五岁。”
“什么！十五？！”
“大娃姐几岁来着？”
“十…十？”
“十三，大娃姐是十三岁！”
“天哪，我们大家都变得更小，她以后要当我们大姐吗？”
不是很想新来的人当大姐，大娃姐温柔又体贴，新来看着胆子就很小，哪能当大姐？
“你们干啥，围着小姑娘干嘛呢，是人家小姑娘脸上长了朵花，看得连碗都不想洗！吃饭完还不赶紧去洗碗？碗都放干了，洗不干净！”陈大娘走进饭堂，看到一群小人围着小姑娘，心里冒了火气，尤其看到十七带着两个小，拿碗装泥沙，心火蹭蹭往上冒，“十七，不可以拿碗玩沙子！”
“大娃，四娃，你两看好他们！”
“好好。”
胆肥的人借着人群还没散去，鼓起勇气大声囔着：“陈婆婆，新来年纪最大，她要当最大吗？大娃姐才是大姐！”
“吵啥，有什么值得吵的，年纪大不大，大娃依然是你姐。”
“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你倒说说有啥不一样。”
“大娃姐最好，我不认识她，大娃姐才是大姐。”
“行行，问你们院长妈妈去。”
十几个蜂拥而出，食堂一下子空荡，文秀雅望着温柔哄着孩子的大娃，自责说：“对不起，我没想着抢你的东西？”
“你没有抢我的东西，你年龄本来就比我大，说你是大姐也没错。”
“可是，他们只认你是大姐。”
大娃走到文秀雅身边，柔柔笑说：“别担心，他们年纪小，还没见过院里来过新人，有点不习惯。放心，你很快能和他们混熟，他们都很好相处。”
“院长那边？”文秀雅依然放不下担心，忧愁道。
“院长妈妈也不是任由他们闹性子的人，院长妈妈是个超级厉害的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搞不定的。”
果然不出大娃所料，还没五分钟，一群人兴高采烈跑回来，热情朝着文秀雅打招呼，“秀雅姐，欢迎你！”
“嘻嘻嘻，秀雅姐你一定会越来越喜欢我们院的！”
文秀雅不知所措，手脚不知往哪放，“你…你们好。”
“秀雅姐你也好，哈哈哈哈。”
“大娃姐还是我们大娃姐，嘻嘻嘻。”
“院长妈妈真厉害，一下子解决我们的问题。”
“以后，我也要变得和院长妈妈一样厉害！”
大娃笑意吟吟对着文秀雅说：“欢迎你，秀雅姐！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会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一起长大！”
“真、真的吗？”文秀雅哆哆嗦嗦问，她狠狠掐自己胳膊肉，她感觉到痛，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是真的！”
文秀雅捂着嘴巴，豆大的泪珠啪啪掉下来，嘴角不断往上扬，她有家了，呜呜呜，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