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子照顾我们是很细心的。”
在曹心贞离开房间之后,李丽妹又重复了一次。 只是这样的话,徐夏凤和徐冬凤都不相信。 谁相信呢?就在几天前,李丽妹还在痛陈曹心贞对她不如何如何不好,她是如何如何委屈,如何如何愤慨。甚至召集了家里所有的人,还把徐成明和徐五妹叫了过来,打算要和曹心贞分开吃饭。 而不过几天,曹心贞出去买包成人纸尿裤,买卷纱布,李丽妹嘴里的话就变了一个风向。 这也怪不得徐夏凤和徐冬凤心里不痛快。 好人成佛要历尽苦难,而坏人成佛,只需放下屠刀就可以。 徐夏凤和徐冬凤的辛苦可以不做表述,曹心贞做对便要肯定宣扬。 徐夏凤清了清嗓子,酸楚在心头涌动,但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丽妹说完,她看了躺在床上的徐成良一眼,眼神中有漠然也有酸楚。 “夏凤,我知道你和冬凤刚才也辛苦了,但是夏凤,躺在这里的人是你爸,你管你爸,是应该的,不管你爸,别人就会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徐夏凤低下了头,将目光投在水泥地面上。 是啊!这样会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每次,李丽妹都会这样跟她说。 李丽妹盯着徐夏凤看了一会,往后一靠,靠在床头上。幽幽的叹了口气,“夏凤,冬凤,我知道你们辛苦了,做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你们做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呢。”
李丽妹叹了口气,声音幽幽,“之所以,我要在你们面前表扬她,肯定她,也是希望她自己能乖觉些。”
“夏凤,你和冬凤到底是嫁出去的,一人有一个家。你们对我和你爸的好和孝顺,我们都是记在心里的。有你们这样孝顺的女儿,我就是现在闭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只是我现在不能闭眼啊。”
李丽妹伸手摸了摸徐成良的脸,他的脸已经从刚出院的清瘦变的丰盈了些。李丽妹的手指从徐成良的脸颊边划过,花白稀疏的胡子让李丽妹一阵感慨稀唏嘘。 “我还要照顾你们爸,你们花费那么多钱,好不容易让老头子捡回一条命来,怎么也得让老头子多活几年啊。”
“夏凤,冬凤,我和你爸每年都花用了你们这么多钱,我和你爸也不能太拖累你们了的。我只有哄着她,赖着她,否则,我和你爸该往哪里去呢?”
李丽妹收回抚摸徐成良脸的手,盖在自己的脸上。泪水从她的指缝之间流出,“你们都有婆婆要照顾,我和你爸要是去你们家,那让你们多难做人啊!”
“别人会怎么看你,婆家会怎么待你们?我只能哄着她,劝着她,让我和你爸以后的日子能舒坦些,少看些白眼黑脸,我这样更是为了你们,如今她那女婿有能力,你们和她的关系好一点,婆家那里也有人能你撑腰出气。以后要是他发达了,少不得也会帮衬你们。”
“妈,你费心了。”
徐冬凤走到李丽妹的身边,伸手抱住了她。 李丽妹顺势倒在徐冬凤的身上擦起了眼泪,“当妈的哪有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呢?冬凤,尤其是你,你和明重只有周颖一个女儿,我以后会跟这些孙子孙女说,让他们多多帮助周颖这个小妹妹。”
徐冬凤和徐夏凤给徐成良放腿敷好了药,缠好了纱布,又找来一条宽松的裤子穿上。 徐夏凤还是担心徐成良会冷,只是李丽妹说,床上都是脓水,徐夏凤又叫来了方志扬和周明重,让他们把徐成良抱在椅子上坐好。 她和徐冬凤将被褥,床单,被套,枕套都换了下来。 周明重和方志扬又把徐成良抱到床上躺好。 徐夏凤赶紧把换好的被子盖在徐成良的身上,刚一盖上,徐夏凤又担心厚实棉被会压到徐成良的伤腿。 她又去和李丽妹说了一声,从楼上抱来一床轻柔保暖的蚕丝被给徐成良盖上。 徐冬凤守在徐成良的床边,徐夏凤看着堆在盆里的床单被套,提着拿到水井边去洗。 徐冬凤守在床边,不时的跟李丽妹说几句家常。 而除了曹心贞早上进过李丽妹的房间一次,一整个上午,徐大龙,常往娘家跑的徐胜英,住在家里的徐胜湘和吴建良,徐胜强,都没有进过李丽妹的房间门一次。 徐冬凤出来给徐成良打水的时候,正好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吴建良,他从堂屋走过的时候,甚至特别避开了李丽妹的房门。 徐冬凤的心里不禁产生了怀疑,这样的吴建良,真的会听李丽妹的话,给她们撑腰,帮助周颖吗? 午饭过后,徐夏凤见阳光很好,又让方志扬和周明重把徐成良抱出来晒太阳。 她和徐冬凤又打来了水,给徐成良洗伤口,换药,换纱布。 徐夏凤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那些白浊死笨的物质,她还是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她好像发现,那团蚕食徐成良腿部肌肉的东西,好像正在一步一步的变大。 徐夏凤忧心忡忡的问李丽妹怎么办? 李丽妹背着双手靠在门上,“能怎么办呢?医生开的不是有药吗?擦几天,吃几天试试看。”
徐夏凤以为李丽妹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只能将自己的安心合盘托出。 “妈,要不还是再带爸去医院看一下吧!我看那团东西在,爸的脓肿很难好的了。”
李丽妹勉强的笑了一下,浑浊的眼神带着几分清明和轻蔑,“去医院?怎么去?就前天才去过。夏凤,不是我们的东西不好要求的。”
李丽妹的话让徐夏凤沉默了,可是为了徐成良的安全和健康,徐夏凤觉得自己不应该沉默。 她先是去找了徐胜英,徐胜英说,孙若海这几天有事,每天都是到了天黑才能回来。 徐夏凤只好去找跟她并不熟悉的吴建良。 吴建良听完徐夏凤的话,看着徐夏凤的眼神幽幽的,似乎又带着一些敌意,“大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爷爷的腿上,现在还流着脓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