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看着堆积的越来越多的难民,也不好去打扰凌芷言,只能让小药童将昨晚熬好的药先给那些病重之人送去。
王伯的高热退了,虽疫病还未好,也却精神了很多。
他感恩凌芷言,一大早吃了饭,便在营帐外面走动,让那些不相信凌芷言的人看看,他确实是被治好了高热。
那些人看着王伯的状态纷纷觉得眼热,围在凌芷言营帐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凌芷言睡了约么半个时辰,便因着外面的吵闹声,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张素白的小脸此时写满了疲惫,琉璃色的眸子下,一片乌青,俨然是没有休息好。
凌芷言轻抚额头,待到状态稍好一些才走出营帐。
那些人一见凌芷言出来,立时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神医,您终于醒了,我们可都等你许久了。”
“对啊神医,还请神医发发善心,给我等诊一诊病。”
“……”
昨夜那些恶言相向的人,此时早就换上了另一番面孔,凌芷言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恶语相向影响了心情,自然也不会因着这些人的讨好有所波动。
她面色淡然,在那些人面上微微略过,“刘大夫。”
“在。”刘大夫下意识应声,对凌芷言略有些恭敬,他们受命于二皇子来救治流民,一直一筹莫展。
如今凌芷言的出现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他对凌芷言亦是有些客气。
“还请你搬了桌子,叫上其他两位大夫,一同为这些流民再诊治。”
“好。”刘大夫点点头。
却只是搬来了一张桌子,他知晓这些流民的见识,如今他们觉得凌芷言可以医治他们的病症,便不会让其他的大夫再来诊治。
若是添了桌子,也只能让其他两位大夫处于尴尬之地。
桌子刚刚搬来,流民也排起了队,刘大夫就在一旁看着,也想借机看看凌芷言的医术。
不想刚刚诊治两人,小药童便急匆匆的走过来,在刘大夫耳边低语两句。
刘大夫面色登时一喜,“快,带为师去迎接。”
“师父,人已经随着过来了。”小药童提醒一声。
刘大夫抬头之际,便看到头发花白,一身官服的秦太医,带着几位京城内颇有名气的大夫走了过来,他忙迎接上去。
“秦太医,我是城西的大夫刘天德,受命于二皇子,此次在流民区治疗瘟疫。”
相较于对凌芷言的态度,刘大夫此时可谓一点架子都没有,俨然把自己放在了学徒的位置上。
秦太医点点头,视线却放在凌芷言身上。
刘大夫心中一惊,忙解释,“这位是昨夜来的闲散大夫,不认识您,这才未曾起身。”
刘大夫小声介绍着,并未提起凌芷言能将高热治好的事,因着他的私心,是想把凌芷言的功劳据为己有。
若是这次治疗瘟疫之事能够入了秦太医的眼,他兴许有机会进太医院,与秦太医学习一段时日,到时就算在太医院待不长久,他再出来时,也势必是名声大噪。
秦太医依旧不语,眼睛盯着凌芷言娴熟的诊治动作,认真的,倒像是要求医的学徒一般。
上次宫中病变之事,他亦是知晓这药方是这位凌姑娘给王爷的,这次瘟疫,他亦是听说了,未等王爷下命令时,他便集结了京城许多名医一同诊治。
之所以昨夜未曾过来,便是和这些大夫一同商议,如何将这些人的高热退下去。
不想,今日一早他便接到消息,说流民区已经知道退去高热的办法。
而,给出办法的人,竟然是一位姑娘。
初听闻时,他便猜想这人定是凌姑娘,如今得见,到真如他猜测一般。
秦太医走了过去,凌芷言却恍若未闻,依旧认真的给流民诊治。
刘大夫见状不禁额头冒汗,纵使这小姑娘有点本事,也不能在秦太医这位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小姑娘,快起身拜见秦太医。”
刘大夫出声提醒,凌芷言诊脉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放回去细细诊脉。
她抬头,朝着秦太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待到一人诊治结束,凌芷言开了药方,见一旁小药童忙得不可开交,便随后将药方递给秦太医。
“劳烦您,这药急用。”
秦太医面色如常的接过,刘大夫却觉得脊背寒凉,惊愕的看着凌芷言。
这小姑娘也太妄自托大了,竟指使太医院的院首去充当药童。
刘大夫苦着一张脸,万分后悔,竟然将凌芷言留下诊病,险些坏了他的事。
“这可使不得,还是让小的来拿这药吧。”
刘大夫忙上前拦住秦太医,正欲接过秦太医手中的药方,却被躲开。
秦太医脸色凝重,细细的看着那药方,刘大夫一颗心都被揪起来,心中猜测,这药方莫非有什么问题?
他心中越发后悔,盘算着,若是凌芷言当真写错了药方,他该如此处理才能将自己摘出来。
找到应对之法之后,刘大夫等待秦太医发作,却不想秦太医乖乖拿了药,递过去之后还在凌芷言耳边低问了两句,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夫惊得如遭雷击,更让他震惊的是,秦太医身后的那些大夫看了药方之后也纷纷上前求教,随即便全被凌芷言当成了药童来使唤。
只不过,那些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半句怨言,反而乐在其中。
凌芷言更是泰然自若,只偶尔抬一下头,眸中满是认真,连额头的汗珠滴落都未曾注意。
左云泽赶到之时,便看到这样的凌芷言,心中微软,心中觉得这样的凌芷言更能吸引他。
他拿出手帕,悄悄走过去给她擦了擦汗。
凌芷言微微一顿,只当是一旁的小药童,仰着额头等左云泽将汗珠擦完,将新的药方递给左云泽。
动作熟稔,却未曾抬头看左云泽一眼,亦是不知道在她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但这一幕看在盛傲轩的眼中,却像是两人相熟已久,才会做出如此亲密默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