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流民区,盛傲楠就变成了一副体察民情心系百姓的模样。
尤其是今日死了几个人之后,二皇子突然出现给了安慰,就像是给这些流民吃了定心丸一般。
这些人重新看到了希望,也稍稍把注意力从凌芷言身上移开。
是夜,天空乌云密布,将刚刚露头的月亮遮住,薄雾笼罩在整个流民区,竟让这流民区看起来气死沉沉。
凌芷言从营帐中醒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从刘大夫给她准备的药香中,拿出一根足有手长的银针,悄无声音的进了摆放刘家媳妇尸体的营帐。
她趁人不备还是验了刘家媳妇的尸体,不过她也只是以银针探了刘家媳妇的胃,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刘家媳妇遗体的事。
这个夜晚,盛傲楠将自己的人都带着离开了流民区,所以凌芷言此时的动向,无一人知晓。
皇宫内此时处处都点着宫灯,倒是给这样昏暗不明的夜里添了一些光亮。
盛傲楠的书房内还亮着灯,从外面看去,依稀可见两道身影正面对而坐,像是在商讨着什么。
盛傲楠依旧斜靠在软榻上,手里的茶盏交叠,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
他对面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以黑巾遮面,只路出一双眼睛,此时却写满了阴狠的算计。
半晌,盛傲楠才沉声开口,“路已经铺好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是对本皇子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盛傲楠微挑着眉头,“我安排的很周密,你只需按照计划走,解决了这次的瘟疫,本皇子保你名扬天下。”
说着,盛傲楠眸中闪着蛊惑人的光芒,“事成了,你便是这天下第一名医,到那时,所以医者皆唯你马首是瞻,还有丞相府那个傻子什么事啊。”
“傻子?”黑衣人突然发声,“我看她倒是有点本事,并非你口中的傻子。”
“二皇子下的毒虽无色无味,却能在人的身体中反应出来,二皇子就这般自信,不被凌家的小姐发现么?”
“若她当真寻出了解药……”
“不可能。”盛傲楠沉声反驳,“我的人日日夜夜盯着她,若她当真发现什么,本皇子这边早就该接到消息了。”
“你且退下吧,有本皇子在,可保此时万无一失。”
黑衣人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瞧见盛傲楠脸上的阴沉,却又生生忍住,随即出了盛傲楠的书房。
这边凌芷言带着那根被浸染成黑色的银针,眸光瞬间暗沉下来,她的猜想果真没错,刘家媳妇不是死于疫病,而是毒杀。
换而言之,也可以说,这些流民根本没有染上什么瘟疫,不过是被人投了毒,而那毒发作时恰巧与疫病相同。
而今早死的这几人,明显又被人加大了毒药的伎俩,所以才会突然暴毙。
能够悄无声息的下了毒,怕是那幕后黑手就潜伏在流民区。
如此一想,凌芷言倒是不敢再惊动其他人,只自己悄悄去刘大夫那里寻了药,连夜炼制解药。
她答应过刘家媳妇,要照顾好刘小智,那便不会食言。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凌芷言的手中终于多了一瓶被她提纯后的粉末。
这是在解药的基础上又进行了二次提炼获得的,若服下,能更快的解了流民身上的毒。
凌芷言将药握在手中,微微抬头才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微寒的气息顺着呼吸钻进肺里,让凌芷言的清醒了许多。
她拿着药,正欲去找刘婆婆,刚出营帐却见左云泽正徘徊在营帐外。
“左二少?”凌芷言微微讶然。
闻声,左云泽也停下脚步,见凌芷言没事也稍稍放下心来,昨天傍晚时分凌芷言还未睡醒,他便有些担心。
辗转了一夜都未曾睡好,天一亮便过来了,却不知凌芷言醒没醒。
似是看出左云泽的意思,凌芷言微微一笑,“我没事。”
话毕,她拿着瓷瓶去了刘婆婆的营帐,左云泽见状有些不放心,便跟在了凌芷言身后。
老人家睡眠较轻,外面一有动静,便醒了。
“谁啊?”刘婆婆苍老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凌芷言微微踟蹰一下,才应道:“是我,刘婆婆,我想来看看小智。”
话毕,里面没了声响,约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凌芷言平淡的眸中多了一丝波动,她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你还来干什么?”刘婆婆掀开营帐的帘子,苍老的脸上依稀可见愤然的怒意。
“刘婆婆,我找到医治小智的方法了。”她探头向内看了看,“您让我进去看看小智。”
她想进去,刘婆婆却毫不退让,咄咄逼人的问道,“办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混沌的眼神中升起丝丝波澜,垂眸间瞥见凌芷言攥在手中的瓷瓶,立时觉得怒火中烧。
“你给我滚,还想拿这药来忽悠我老太婆,我若再信你,小智怕是也保不住了。”
“来人啊,庸医又来害人了。”刘婆婆迈着细碎的步伐进了营帐,片刻后端了一盆水,不给凌芷言反应的时间,直接泼向凌芷言。
“来人啊。”
刘婆婆的声音很大,没一会便散在流民区每一个角落,那些流民听到声音也纷纷赶了过来。
“庸医,你竟然还敢出来害人,还我丈夫命来。”昨天那妇人恨恨的过来,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凌芷言甩过来。
左云泽见状,立刻上去,将凌芷言护在怀中,那石头硬生生落在左云泽的后背上。
石头不大,那妇人力气却极大,撞到左云泽的后背上竟发出咔嚓一声响动。
左云泽霎时皱起眉头,体会着从后背蔓延至胸口的痛,心中猜测,这骨头,怕是被这彪悍的妇人伤到了。
“该死的,你若再不走,我们就一同把你赶出去。”那妇人可不管左云泽有没有伤到,变本加厉的从地上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作势便要扔向凌芷言。
这石头足有方才那块的三倍之大,若是砸到身上,断的可就不止一块骨头那般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