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要去找霍老大,求他让姑娘下来,姑娘身子娇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受不了的。”
长歌摇头苦笑:“没用的,虽然他救过你,但不代表他心疼你,若是求情不成反倒连累了你,不值得。”
叶儿胆子小,听她这么一说,止了脚步。刚刚的一幕她就在旁边,霍尊胜的凶狠狰狞她尽收眼底。
印象中,霍尊胜没有这样的时候,当初救自己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菩萨的善良模样,怎么对愁吟姑娘的时候,就是这般恶人模样?
她真怕像姑娘说的那样,惹急了他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她相信了,像霍老大那样的人,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的。
对他思慕的愁吟姑娘尚且如此,对一个如蝼蚁一般的下人又能仁慈到哪里去?
“褒首领已经去向大皇子下战书了,以大皇子对你的情感,他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叶儿声音还带着哭腔。
最好是这样,姑奶奶手腕都快要断了。
长歌在心中宽慰自己。
霍尊胜就坐在厅堂中央,等着褒艳回话。
褒艳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其他人都一副绵羊的乖乖相,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褒艳坐定,还未开口就听霍尊胜问道。
“傅君泽怎么说?”语气中听得出压抑的怒气。
距离愁吟逃走有一段时间了吧,霍尊胜的怒气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褒艳在心中庆幸,东真格的就好,就怕你只是图个新鲜。
“他说,接下你的战书,并且……”褒艳瞟了霍尊胜一眼,故意卖关子。
果然,霍尊胜提高了声音,情绪也差点爆发出来:“而且什么?”
“他让你时刻做好准备,他保证,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明日的太阳!”褒艳学着当时傅君泽的口气把话重复了一遍。
霍尊胜气急败坏,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朝褒艳的方向飞了过去。
褒艳就地一滚躲开了茶杯,茶杯撞到柱子上,碎裂开,杯渣溅的到处都是,可见霍尊胜用了多大力气。
幸亏褒艳躲得快,不然这杯滚烫的茶水就泼到了她脸上,连带着还要脑袋开花。
这就是为什么越是高层的人,和霍尊胜接触时间越久,人心却越背离他的原因。他考虑的,永远是他自己。
褒艳不动声色地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的时候,隐去了眼中的恨意。
“傅君泽的口气不小,谁看不到明日的太阳还说不定呢!”霍尊胜站起身,“他攻是攻不上来了,我们攻下山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我要让他知道知道,我霍尊胜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和他一个在宫中宠大的娃娃相比,差距究竟在哪儿!”
寨子的夜晚寂静的可怕,除了虫鸣声,偶有乌鸦的叫声在空中盘旋,阴森的可怕,本是炎热的夏季,从后背爬上的凉风一刻都没有停过。
长歌头脑昏沉,两只胳膊早就没了知觉,按照霍尊胜的命令,不许给她饭吃。
叶儿放心不下,偷偷地喂了她一些米汤。
“外面怎么这么安静?”长歌凭借唯一一丝理智问道,声音思若游丝。若非周遭安静的可怕,叶儿不一定能听得到。
叶儿压低声音凑近长歌:“听说大皇子和霍老大在今天晚上要决一死战,赌注就是姑娘。”八壹中文網
“我?”长歌头脑清醒了些。
叶儿有些羡慕又有些同情地看着长歌:“姑娘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都说红颜祸水,初见姑娘的时候还不觉得,因为姑娘是好人。可是现在叶儿才明白,所谓的红颜祸水,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叶儿的话音刚落,外面灯火通明,厮杀阵阵,叶儿连忙探头到门外,借着门缝,长歌可以看到外面大批人涌向西侧方向,有人大喊:“快!西门攻进大批官兵,快去西门!快去!”
尽管声嘶力竭,长歌却隐约觉得这个声音什么时候听过,只是一恍神儿的功夫,那个声音便淹没在厮杀声中,再寻已经没有踪迹。
辨别方向,果然西门的厮杀声更为激烈。
可是不多时,大批人又呐喊着涌向东门,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大声指挥:“快,快去东门,官兵绕到东门了!”
如此反复多次,多数人筋疲力尽,斗志也被磨得所剩无几。本来以为朝廷的官兵跟着那么一个昏聩的皇帝,久不练兵轻易会被打败,看凡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是没想到,如此训练有素,他们自问梁山寨子并不小,大皇子也不过就带了五千兵马而已,除去上次伤亡的,也还剩下顶多四千不到的人。可是他们居然能迅速从西门绕到东门,再从东门绕到西门,每次都斗志满满,哪里有半丝历经了奔跑后的疲劳和气喘。
霍尊胜眼看着自己手下人意志萎靡,被大皇子耍的团团转,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再也坐不住,朝中官兵到底有多大能耐,和他们过了无数次手的霍尊胜心中明镜似的。大皇子一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调遣了兵马,才得以在西门和东门两地周旋,摆明就是想把寨子中的兄弟们累趴下,然后一举拿下。
霍尊胜大吼一声:“谁也不许慌乱,现在按照原定计划,守东门的守东门,守西门的守西门。擅自脱离岗位者,杀无赦。”
兄弟们迅速分开两边,各守岗位,可是经历刚才一番折腾,心中昂扬的斗志早就泯灭了,现在看到官兵腿脚大软,不消片刻东西两侧的门同时沦陷。
而此刻的霍尊胜,从正北门出发,他要会会大皇子。
大皇子脸上含笑,坐在马上抱拳望着霍尊胜:“霍老大,本宫就用江湖规矩和你过过几招。”
霍尊胜看大皇子竟然能这么快攻上山,心中已是诧异至极,本以为自己部署的天衣无缝,铜墙铁壁,不成想却被傅君泽轻易破解。
看来久不见傅君泽,他长进了不少。
霍尊胜隐去脸上的讶异和慌乱,回敬道:“大皇子真是让霍某刮目相看。”
话中的意义不言自明,两人都心知肚明。
傅君泽手中长剑亮出,霍尊胜则取出自己的长枪,四目相对,明明是含笑而望,却莫名有股摄人的气压扑面而来,两侧的士兵屏息凝视,都不约而同向后退了数十米。
高手过招,总是这般气魄压人,连周围草木都跟着噤若寒蝉。
叶儿在屋中百无聊赖,心中又记挂着外面的情形,再看几近昏迷的愁吟姑娘,思虑再三,索性把心一横,上前来为愁吟松绳索。
“别动。”
长歌在叶儿的手刚刚碰到绳索的时候及时制止了她:“若是被霍尊胜恰好撞见,以他现在杀红眼的架势,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叶儿吓得缩回了手,看向长歌的目光满是心疼:“可是,姑娘,你已经被吊了六个时辰了。”
长歌苦笑,六个时辰能怎么办?反正吊也吊了,多一会儿少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可对叶儿还是安慰道:“等你看我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再把我放下来不就行了。”
长歌这是铁了心要撑到底。
“不用了,估计,你也没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叶儿和长歌皆是大吃一惊,抬头看向门口,褒艳一袭红衣站在门口,脸上是诡异的笑。
“褒艳姐姐?”叶儿显然对褒艳很是忌惮,看到褒艳后浑身都颤抖,身子情不自禁往长歌的身边凑。
褒艳看都没看叶儿,直奔长歌,一只手钳住长歌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目光在长歌的脸上来回流转。
“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好好的端详你。”突然,语调从阴柔转为凶狠,手也跟着狠狠地甩掉长歌的下巴,“果然是个红颜祸水!”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一口咬掉长歌的脖子。
长歌吃痛的呻吟一声,更是激怒了褒艳心中的嫉妒。连声音都那么百转千回,简直是个迷惑男人的贱坯子,狐狸精!
在心中腹诽完长歌,扬手就要给长歌一个耳光,眼前突然一闪,叶儿窜到了长歌面前,挡住褒艳,伸出双臂护住长歌,撑着胆子说:“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鬟,霍老大说了,除了他,谁也不能动姑娘。”
叶儿说完,以为褒艳会忌惮着霍老大而有所收敛,没想到听完这话,褒艳眼中怒意更甚。
凭什么,她长歌能得到这么多男人甘愿为他沦陷,而自己,不过是想要傅君泽一个人,还要听任命运的摆布,不能向大皇子诉衷肠。
想到傅君泽,褒艳心中恨意决绝,越发看着长歌那张脸不顺眼。
褒艳从腰间取出短刀,不顾叶儿阻挠割断了吊住长歌的绳索。叶儿猝不及防,长歌跌倒在地,头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长歌心中苦笑:老娘大风大浪都过来,可别死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匪寨中,大仇未报,死了太可惜。
褒艳不知她心里想什么,但见她嘴角浮现欠揍的笑容,拿着短刀一步步靠近长歌。
叶儿冲过来:“褒首领,别动姑娘……”话没说完,被褒艳一脚踹飞,头撞到桌子角上,昏了过去。
“这就是霍尊胜给你安排的来照顾你的人,自保都难还保护你?”褒艳突然有些得意,她自己没有发觉,她在见缝插针地找寻着长歌不被人欣赏的证据。
“霍尊胜并不是真的喜欢你,他把你掳来不过是因为不服大皇子,霍尊胜向来野心很大,大皇子能办到的事情,得到的东西,他也要尝试过,拥有过,然后再丢给大皇子,证明自己并不比大皇子差。”
褒艳蹲下身子,看着在地上像条没了水的鱼一眼奄奄一息的长歌,她心情大好,刚刚看到她娇美容颜的嫉妒心消了大半。
“你不过就是长得让人怜惜了些,女人们,为了得到男人们的垂怜,演技总是第一的。以前我在抢劫的时候,为了省事,经常摆出你这样惹人怜的臭嘴脸,连我都被自己感动了。可是直到今天看到你,我才知道那是多么令人恶心的贱模样!”
褒艳扳住长歌的脸,左右摇晃,手中的刀面划过每一寸肌肤,不解气地在上面拍了拍:“啧啧,这么好看的小脸儿,若是在上面划上几道疤,你猜霍尊胜还会稀罕你吗?大皇子见了,还会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