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傅君泽奇怪的是,宫中侍卫寥寥无几,尽管大多是自己的人,但是没有阻拦防御的人未免也太过蹊跷。
“慢着。”傅君泽手一挥,止住了军队的前进,侧耳倾听宫内的动静。
一片寂静。
“殿下,怎么了?”齐鸣虽是个战场好手,却也只是个直肠子的粗人,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只会冲阵杀敌,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傅君泽微微皱眉:“宫中的侍卫都去哪儿了?为何没人阻挡?”
齐鸣嘿嘿一笑,洋洋得意:“知道大皇子前来,谁敢阻拦,况且皇帝昏庸,大都早就受不了他,恨不得有人解决了他呢。”
傅君泽被齐名的言论说动,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皇上的寝宫,只要挟持了皇上,改立太子,大梁就是他的。
当下驱马带领军队直冲寝殿,再无顾忌,呐喊声震天,想着一举成功,也省去了用虎符诏令,和凡影对抗。
没错,傅君泽担心的就是这个。
在梁山和凡影合作围剿霍尊胜,暗中帮助霍尊胜伤了凡影,凡影不可能没有感觉出来。不说,只是因为没有证据。
凡影素来不喜和傅君泽为伍,见他势力日益强大,有意无意的拉拢之意也愈见明显,但凡影丝毫不为所动,使得傅君泽终于对他起了杀心。
可恨的是一招不中,没想到陆景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竟然把垂死边缘的凡影给救了回来。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中顾虑着凡影,更加不敢怠慢。
眼看即将冲入寝殿,后面的宫门却在这个时候被关上了。殿宇庭前哗啦啦涌现大批弓箭手,三面宫墙也相继涌现出了无数弓箭手。
傅君泽只觉头脑“嗡”的一阵乱响,来不及细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败露了,赶紧撤!
齐鸣一看为首的是凡影,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早就对凡影恨之入骨,本就想着凭借这次逼宫和凡影来个了断,不成想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撤!杀出重围!”傅君泽大喊,队伍立刻头变尾,尾变头,在一阵箭雨中惨叫厮杀声混杂交融,却只是齐鸣带来的军队在唱独角戏,他们根本伤不到凡影的军队丝毫。
眼看着自己带来的将士转眼变成一具具死尸,凡影却立在屋檐之上,冷静淡漠地看着一切。要知道,这些人以前可都是他的手下。
齐鸣一边拿剑格挡开射来的箭,不甘心地瞪着凡影道:“你说我残酷无情,却在军帐中给了我最残酷的教训,如今怎么样?你手刃自己的部下,你的善良又都到了哪里?哼,明明一副嗜血的模样,还要装作拯救苍生的大善人。有种你就下来和我单打独斗,看看究竟谁才是战场的枭雄。”
凡影不为所动,沉默着静静地看着齐鸣一边咒骂自己,一边却又在部下的保护下朝着宫门攻去。
齐鸣说到底还是怕死的,他不过就是想要把凡影激下来,如此那些弓箭手必然有所顾忌,借着凡影冲出重围就好说多了。
可凡影是什么人,身经百战,这种最低级的激将法也只有齐鸣才用的出来。
“凡影,在军营中的时候我就不服你,如今我被困于此,你好歹让我死的明白,这些个弓箭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手中的剑究竟能否胜的过你。”齐鸣紧紧盯着凡影,他是在下战书。
在部下的保护下已经逐渐朝着宫门靠近的傅君泽对齐鸣大喊:“齐鸣,不要恋战,快冲出重围,大军将至,到时再决一死战尚且不晚。”看齐鸣根本不为所动,知道凡影用沉默成功的反激齐鸣成功,心中焦急,直接对着齐鸣大骂:“齐鸣,如若你再不听令,军法处置。”
其实傅君泽和齐鸣合作,哪有什么军法,无外乎就是各取利益,傅君泽允诺给齐鸣权势,齐鸣答应护他登基而已。
傅君泽失算了一点,就是齐鸣最恨有人对他谈论“军法”。
傅君泽本意是想拿军法压制齐鸣,不成想却招致他恶狠狠的回望,粗大的嗓门一点恭敬之意都没有:“傅君泽,若是贪生怕死你就自己逃,早知道你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何苦帮你!”
“你……”傅君泽涨红了脸,却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暗恨自己为什么找了这样一个无头脑的人合作,当下甩头对着部下大喊:“众将士听令,冲出重围者赏金百两!”
对于如今这些眼中已经没有王法的丧心病狂之徒,金钱和权势才是王道。逼宫失败,皇上这边自然不可能活命,不跟着傅君泽还能跟着谁。
回头再看齐鸣,身边维护者寥寥无几,谁也不想跟着他命丧于此。
齐鸣杀红了眼,却是连凡影的毛都够不到,破口大骂:“凡影你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玩阴的我玩不过你,你下来我们一决胜负!”
“你个胆小怕事,只会躲在后面享受胜利的懦弱小儿,有种你一箭射死老子,老子算服你!”
凡影身边的将士都看不过眼了:“将军……”
凡影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寒光,冷笑道:“拿弓箭来。”
手下人一听,知道将军终于痛下决心,忙把弓箭递于凡影手中。
齐鸣却是呆了一呆,险险被弓箭手飞来的一支箭羽射到肩膀,幸而侧身躲过。
军中谁人不知道凡影是最出色的弓箭手,齐鸣心急之下却是说出了这样的大话,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齐鸣最是要面子的人,收回刚才的话已经不可能,这下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看着齐鸣瞬间死气一般的脸色,凡影瞄准齐鸣的心脏位置,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在箭发出去的同时,大喊一声:“齐鸣,下辈子别让我碰见你,不然,见一次杀一次!”
不知道齐鸣有没有把凡影的话听完,眨眼工夫,一箭毙命。
齐鸣的手下一见这个阵势,瞬间乱了阵脚,东跑西藏,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傅君泽冷冷地看了一眼凡影,见他同样冷冷地盯着自己,背上一寒,却是加紧了冲围的速度。
既然凡影的箭术那么出色,为什么没有一箭射死自己?
傅君泽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想逃命,去和彭云汇合,他把虎符交给了彭云,让他率领大军到他的营地中,一旦他逃出去,凡影就再无机会杀他。
凡影招来将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将士疑惑地看着凡影,却见凡影已经转身离开,思忖片刻还是按照将军的吩咐,故意在宫门之处留了缺口,傅君泽等残兵败将仓皇出逃。
傅故敦和傅易之在大殿之上,听着凡影回禀完毕。
傅故敦仰天长叹:“终于还是刀剑相见!朕能对他做到这步田地,也算是仁至义尽。”
傅易之没有傅故敦的痛心,他对傅君泽的痛心和不忍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消耗殆尽。如今剩下的,只是即将落幕的平静。
“长歌那边如何?”傅易之看了眼谢言,谢言扇不离手,这个时候也是潇洒做派,看皇上假仁假义的痛心疾首,心中冷笑,面上还是照旧回答:“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殿下放心吧。长歌已经不是一年前伏虎城的长歌,如何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把对方逼向绝路,她自有主张。”
谢言说这话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深深地地睇了傅易之一眼。
傅易之只假装没看见。让长歌以身涉险,本不是他的意愿。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傅易之对凡影下了第二道命令:“浦江边有宋锲埋伏的军队,你现在即刻前往,谨防傅君泽途中在耍什么花招。”
宋锲功夫虽然高,但毕竟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若是被傅君泽耍了计谋逃跑,再想抓他难比登天。
浦江是傅君泽逃跑必经之地,他的军队营盘在浦江以西,渡过浦江之后再往西不过百余里就是,此刻的彭云接到消息,已经从营盘带领着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渡过浦江来支援傅君泽。
傅君泽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失败这一说,可是偏偏中了父亲的埋伏,如此说来,傅故敦分明已经他的动向,可问题是,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傅君泽命令彭云集结府中精明强干的家将,又派人告知长歌和夏青柠,让两人急速前往前厅集合。
利用这个时间,傅君泽把彭云带到书房,从他手中接过虎符。
“大军都已经到了?”傅君泽满怀希望地看着彭云,惟恐他再出现什么差池。
“都已经到了,有些不明缘由非要等到圣旨的顽抗之徒,已经被属下处理掉了,不过,他们的军队在虎符的调遣下也顺利前往营盘。”
傅君泽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一直隐藏的疑虑挥之不去,盯着彭云脱口而出:“依你看,谁最有可能出卖本宫。”
彭云想说长歌,可是长歌是傅君泽的心头肉,傅君泽不可能相信,也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舍弃长歌。
最终摇摇头。
没有头绪,傅君泽也知道时间紧迫,却是叮嘱彭云盯紧了一路的人。他清楚地很,只要自己还未被皇上捉住,背叛者就不会露面,更加不会离开他的队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