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备马,百名精装骑兵,一辆马车,朕即刻出宫。”语言精练干脆,没有拖沓,但也没有感情。
李公公一惊,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皇上……”
傅易之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在纸上写就了什么,叠好交给李公公:“把这个,交给宋锲和谢言,朝中变故他们自会应对,不出三日,朕定归来。”
说完,一阵风似的出了殿门,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李公公放下心来,皇上向来做事十拿九稳,这次草率匆忙,想想,唯有长歌有这个本事。
南山庵这边,凡影继续他的筛选,虽说皇上的初衷是为了保护长歌才下了这么一道圣令,可事实证明,这确是明智之举。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宫中经历过事情的人,早先想着脱离宫中牢笼,那是她们没有求生的技能,凭着的,也仅是当初进宫时想要被皇上宠幸的侥幸心理。
现在不一样,进宫凭借的是技能,出色的,重新进宫,就算没有了花容月貌,但至少吃饭的本事还在,又极为珍惜机会,加之越发的明白在宫中做事的要领,倒是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凡影不得不佩服傅易之考虑事情的全面和缜密,他的巧妙心思,也唯有谢言能和他并论一二。
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么可能那么死心塌地的跟随?
鉴于是为入宫挑选,极其严苛,两天下来,只是挑出三名,两名刺绣能者,一名女医。而这名女医,并不是小娟。八壹中文網
小娟的医术只算皮毛,又是如何为长歌正确用药的呢?凡影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小娟注意观察长歌的反应,开药方的,就是他所选出的这一名女医。
“皇上驾到--”
第三天,凡影正在监督掌事嬷嬷为众弟子考试,忽闻院外一阵骚乱,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叩拜声。
凡影嘴角上扬,无奈苦笑,傅易之,你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以邑空为首的众人跪拜在院中,傅易之看都不看,对走出来的凡影喘着粗气问道:“长歌呢?”
凡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皇上且随臣来。”
邑空一干人等巴巴跪在院中无人理会,可没有皇上的回话谁也不敢起来,众人都瞧向邑空,邑空喘着粗气,只恨自己没有让小娟下毒毒死长歌。
傅易之两天时间几乎不眠不休,马不停蹄,渴了喝几口水,饿了啃几口馒头,心中的焦急和渴望唯有他自己知道,可到了长歌的房前,脚步却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凡影默默地望了眼长歌的房间,识趣的退下。
“是凡大哥吗?”那脆软的声音自屋内响起,傅易之一个激灵抬手推开了门。
长歌抬眼看到傅易之,半晌呆立没有说话。
“长歌……”只是两个字,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就那么的哽在喉咙在也说不出话。
长歌鼻头一酸,眼中泪光闪烁。
傅易之顿时慌了神,忙上前环住长歌,又要顾及她肚子的孩子,不敢太过用力。长歌挣扎着不让他抱,轻易躲开了去,傅易之心中渴望更甚,却不敢动她,心里忽上忽下,没着没落的。
“长歌,别闹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终于擒住双手,紧紧禁锢在自己胸前,腾出一只手抚上长歌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瘦了。我的长歌,受苦了。”
不用太多甜言蜜语,只是稀松平常的问候,长歌便觉得以前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你都知道了?”长歌哑着嗓子,小脸上泪痕一片,声音挠着易之的心,痛却快乐着。
易之把她环的更紧:“知道了,我都知道了,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只是这一句话,顶上千万句重聚后的欢喜。
凡影经过院中的时候,看到一院子跪着的众弟子大气都不敢出。皇上来了,进了长歌的房间,良久没有动静,这说明什么,没有人敢妄自揣测,心里却明白了八八九九。
邑空最为懊恼,她是打定主意不要长歌好过,如今皇上这般,她心里反倒是没了底气。
小娟在一旁小声嘀咕:“皇上要想救长歌,那也要先为她洗脱了罪名,可眼下这个罪名人证物证俱在……”
洗脱不了罪名,长歌的声誉彻底毁掉,别说朝中大臣,黎民百姓闻之流言如潮水覆盖,也定然不会让她重新回到宫中。
眼看凡影要进屋,邑空忙试探:“皇上,还不下处决令吗?”
“什么处决令?”凡影冷静地俯视邑空回答。
邑空现在也不管凡影对自己什么态度,着急地指了指长歌的位置:“长歌和她的仆人无方私通于佛门净地,这可是大罪。”
凡影懒得和她理论,摇了摇头:“既然是大罪,皇上都没发话,你着什么急?”转身进了考试大厅,不理会邑空在他身后大声呼喊。
可是直到夜幕四合,考试结束,皇上依旧在长歌的房间没有出门,而院子中的一干众弟子腿都已经跪麻。
有人悄悄抱怨:“打坐的时候腿都没这么疼过。”
“就是,这皇上窝在长歌屋里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猜测的声音四起。
“住持传言的可是坏事,皇上怎么着也要先把无方那小子抓起来吧,可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态度不是摆明了吗?”
“不信?”
“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素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见面的时候气愤,见了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有人闻听嗤嗤的笑起来。
“有那个闲功夫聊天,不如想想怎么摆脱罪名?”
凡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中。
邑空眯起眼睛:“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最清楚不过。你要坐牢我不管,可要是拖累上这寺中上下几百口的人,可是一桩大案。”凡影话中有话,不难看到其他弟子脸上现出焦灼之色,“我只是担心,待皇榜出来,你们的名字都在上面,家人来到宫门口闹,岂不又是好一顿安抚。新皇登基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一时间动这么多人,历史罕见,却也是功德一件。”
众弟子已经耐不住凡影的哑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求情再说,纷纷磕头求饶。
邑空转身厉声呵斥:“都给我住口,我们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求情!”
声音淹没在求饶的声音中,平时的威风一点看不见。
“凡影,你到底想干什么?”
邑空没想到凡影比她还绝。
凡影居高临下:“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倒是要问问你自己,你想干什么,活命还是坐牢,你自己选。”
“你……”
“来人啊,把那些求饶的带入房中,挨个审问画押,其余嘴硬的,继续留在这里。”
“你想屈打成招?”邑空咬牙切齿。
凡影不以为然:“她们出来后,你倒是问问我动没动她们一根毫毛。”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倒是你,平日了做了什么亏心事在她们手上攥着,这下可要小心了。”
邑空浑身颤抖,凡影,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温文儒雅的凡大哥了。
傅易之守着长歌入梦,怎么看也看不够。
“皇上。”外面响起凡影的声音。
傅易之把长歌的手掖回被子,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才走出房门。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