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医术最好，他说没有什么可送的，不过。这辈子还没收过徒弟呢，看他们两个前赴后继的，直接收下这个孩子当徒弟了。我呢，看他们武功、医术、经商之道都倾囊相授，也没什么其他擅长的，就教他行兵布阵吧。”

长歌眉眼弯弯，苍白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个笑容，干涩的嘴唇吐出一句话：“你们怎么就断定他是男孩，如果是女孩呢？”

凡影一愣，随即大笑：“放心吧，他们早就这个问题争论了几百遍了，后来决定，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一样的东西一样倾囊相授，谁说女孩子就不能样样精通？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武则天开启大唐盛世，女孩我们同样当男孩养。”

长歌笑他：“你们口气倒不小。”

凡影大笑。

长歌看他良久，轻声道：“凡大哥，谢谢你。”

凡影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掠去：“我们都很担心你，至于皇上……”

“我现在不想提他。”长歌别过头去。

凡影忙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那咱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长歌见他小心翼翼，眉眼满满都是担心，心中一暖，鼻头一酸，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凡影慌了，四处找锦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口中一个劲的轻声哄劝着，哪知道越哄哭的越严重。

凡影觉得心都要碎掉了，长歌每一声抽噎都像鞭子一样狠狠的抽打在身上。而长歌所有的泪水，隐忍和委屈，无不是因为那个已经登上九五的男人。

良久，长歌止住哭声，沙哑着声音，泪眼朦胧望向凡影：“凡大哥，我饿了。”

凡影忙不迭地送上吃食，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勉强吃了一些流食，长歌摆手。

放下吃食，凡影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长歌，若是放在以前，这些话我知道不该说。可是现在，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我带你离开皇宫，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长歌低着头，双手抚上小腹，口中喃喃，却答非所问：“凡大哥，我从来不知道初为人母是怎样一种幸福，往常看到其他女人那般，总觉得太过夸张，甚至认为她们是在假装。可是直到我怀上这个孩子，我才知道，原来世间除了爱情，你还其他更为重要的，割舍不断的情感。所以，”长歌抬头看向凡影，凡影忽然莫名的紧张，“如果换做以前，我的答案仍然是‘不’。可现在，我想，我也许真的可以为了他浪迹天涯。”

虽然不是为了自己，可她毕竟还是答应了。

凡影一瞬间的心花怒放，梦中无数次出现的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再一次冲击着他的大脑，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会把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长歌！凡影！你们……你们竟然……”傅易之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一脸怒气，还有被李公公捂住嘴正在挣扎的出尘，“你们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想从朕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皇上你错了。”长歌言语冰冷，挣扎着要站起，凡影连忙搀扶，傅易之看见凡影搀扶长歌的手，心中又是一阵阻塞。

“我们不是要逃走，而是光明正大的走。”

说着，不顾凡影的阻拦跪到在地，深吸一口气：“皇上，民女樱长歌不才，承蒙皇上抬爱得以入宫，如今身子不适，不能侍候皇上，特此恳请皇上降旨，让民女离开皇宫。”

傅易之胸口憋着一股闷气，怎么也出不来，呼吸渐重：“朕要是不允呢？”

长歌淡然：“您是皇上，皇上不允，民女也没有办法。”

傅易之对她的冷淡态度又气又恨，可担心着她的身子，只能低着姿态，伸手去扶她：“长歌，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

长歌侧身躲开他的手，满眼满脸都是疏离，连语气也越发冷淡：“皇上，请您降旨。”

傅易之的脾气也上来了：“我若是不答应呢，你是不是就要和凡影私奔？”

说完，傅易之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为什么一碰到长歌的事情就不淡定，为什么偏偏所有伤人的话都尽数抛给了长歌！

不止是长歌和凡影，在场的包括出尘、李公公，都愕然的看向傅易之，天知道他怎么不经大脑就说出这种话。

长歌极力控制自己，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凡影见状连忙去搀扶，长歌却是摆脱了他的手，拿哭的红肿的眼睛盯着傅易之，一字一顿：“是，皇上真是高见，这么隐秘的事实都被你发现了。你不允，我也只好如此！只是我从来没想到，原来在皇上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如此不堪的女子。别人口中一女侍二夫我已经领教了，现在我才知道，在你眼里我居然是一女侍四夫！”

“长歌，我……”傅易之急于辩解，可一切过错都是他自己造成，又如何找到合适的理由辩解。

“皇上，您贵为一国之君，不要让我污秽了您的眼睛，我今后也不想再看到你，一刻也不想！”长歌说的如此决绝，费劲心力，几句话，好像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我……”他能忍受长歌和他争吵，冷战，不理不睬，可是这般“今生再也不相见”的绝情话，他怎么能忍受。一时间只觉气血上涌，头脑发昏，“噗”的一口鲜血吐出，身子晃了两晃，栽倒在地。

“皇上！皇上！来人啊，快来人啊，宣陆御医--”李公公拉着长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景然殿上空盘旋，林木间几只麻雀扑棱棱飞上天，转眼不见了踪影。

“你说什么？皇上吐血倒地！”曼羽气急败坏，“长歌那个小贱人，就知道她回来之后肯定没有好事！荷霓。”

“在。”

“随本宫去一趟景然宫！”

而此刻的景然宫，被紧张的气氛笼罩。

“陆御医，怎么样？”长歌面带担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陆景叹了口气：“长歌，皇上这人你不是不了解，何曾见过这般失态慌张的他。若非太过在乎你，他也不会总是乱了阵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你让一让他，等他知道错了，自然就找你道歉了，何必非要互相伤害呢。”

陆景这一番话让长歌心中更没底，声音发颤：“那，他……”

陆景摇头：“十年幽禁之苦，剧毒傍身，根基早就受了重创，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解的。樱天的那几粒解药也只是解了部分的毒，加上回宫之后和大皇子周旋，先帝大丧，长歌意外，若非他硬挺着，也不能坚持到现在。皇上不容易的很呐，世上能让我陆景佩服的人少之又少，皇上算一个。”

一番话，长歌的心瞬间柔软。

任凭他以前说过再过分的话，可眼下他人事不省，她不能抛弃他不管不顾。

长歌目光移向一旁的凡影，凡影点点头：“你不用管我，跟着你的心走。”

“谢谢。”

对凡影，长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

凡影，是她这一生注定要亏欠的人。

“皇后娘娘驾到--”

殿中人的警惕性瞬间提高，连李公公都是一脸的防范。

“哟，人来的还挺全的。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曼羽的脸比的上变戏法，阴晴瞬间变换。

陆景厌恶地挥手挡在扑过来的曼羽身前：“皇后娘娘，皇上现在需要静养，一会儿陆景好扎针。您这样大声喧哗对皇上心脉可不好，臣还怎么扎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