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见出尘一脸期待,刮了刮她的鼻子:“是你想去吧。”
出尘不好意思地笑笑:“姑娘若是不去,我就只能偷偷去看了。”
两人正说笑着,无方捧着一方红帖走来。
“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给姑娘的请帖。”
两人相视而笑,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姑娘,人多杂乱,你是不是要为自身安全考虑?”无方做事越发小心谨慎。
长歌不说话了,倒是出尘:“有你一直跟在姑娘身边,我也寸步不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无方还想说什么,被出尘一句“难道你想让姑娘继续这样满脸愁容下去?”给截了回来。
傅易之临走的时候对陆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长歌,不要让曼羽有可乘之机。
几日下来,长歌老老实实在景然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曼羽本分地从未踏入,陆景放下心来。这天趁着宫中宴会之际,出宫来到了醉春楼,和谢言、宋锲喝酒尽兴。
陆景颇为好奇,看着谢言阴阳怪气:“在朝堂之上,崔浩天要求皇上御驾亲征,你是没睡醒还是故意的,为什么不阻拦?”
谢言两手一摊:“我压根不知道他说的是啥。”
陆景尖嗓子一怒而起:“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在清代坊睡得太晚才上朝没精神的,要真是那样,今天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当下酒菜。”
谢言脖子一缩:“干嘛那么狠,多大点儿事啊。御驾亲征嘛,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啊,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我要是阻拦就是傻子。”
宋锲点点头:“虽说我当时心中对崔浩天的意图也有些怀疑,毕竟我们掌握了那么多他和边塞互通的证据,他提出这个建议,总显得太过蹊跷。”
谢言手持扇子翻来覆去的摇:“皇上比我们哪个不聪明。我就是个吵架的,让我拿决策,他疯了!不过就是象征性的一问嘛。陆景不是我说你,早先我愧对于你已经够迁就你了。现在都扯平了,也该让我挽回一点儿做人的尊严吧。”
宋锲忍不住暗笑。
陆景纤纤玉手抖了抖,谢言就往后缩,警惕性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陆景是医者,可也是施毒的好手,谢言算是怕了他了。
“陆大人,姑娘出事了!”无方冒然闯入,一脸焦急。
三人面面相觑,来不及细问连忙向宫中赶去。
景然宫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来出尘的哭声,三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进入屋中,眼前的一幕令三人目瞪口呆。
长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面朝床帏一动不动,下半身血液浸湿了衣物、床褥,惨不忍睹。
一个惊雷响炸在三人脑中。
陆景三两步来到床前,搭上长歌的手腕,脸上血色顿失。
“长歌……”陆景忍不住叫出口。
长歌眼珠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动了动,陆景凑近去听:“孩子……孩子……”
陆景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对长歌讲出实情。
“没了。”这是长歌拼尽气力发出的声音,在场人闻言皆是一颤。
她知道,只是不愿承认。
眼中蓄满的泪终于缓缓流下,一颗两颗,变为汹涌澎湃,势如破竹,张大口似乎在汲取最后的希望,却只是徒劳抓住被角,无声哽咽,呜咽,乃至嚎啕。
凄厉的哭声在景然宫响起,角落里的一人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身离开,向曼羽报告喜讯。
剩下时日,陆景、谢言、宋锲三人轮番守着长歌,出尘一直跪在外面请求原谅,若非她要长歌去参加什么宴会,也不会滑倒,更不会流产。
无方劝说出尘无果,带着谢言去了长歌当日滑倒的地方。
他们找到当日打扫那块地方的宫女,宫女一口咬定没有什么异样,直到谢言威逼利诱,宫女才吞吞吐吐说出那日这块地方有大片的油迹,因为很难处理,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不敢说是因为怕长歌流产的事情算到自己头上,可问到是否知道油迹来到何处,宫女摇头,真的不知道。
如此,便断定是有人要害长歌。
宫中上下,除了曼羽,找不出第二个人,可因为没有证据,皇上又不在,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在几人的轮番劝说中,长歌神智总算有了点恢复,虽然仍旧时不时的发呆愣神儿,可最起码,她还知道自己有傅易之。
长歌并不怪出尘,她只是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
这段时间,景然宫再也没传出过笑声,每个人都极力避免谈到关于孩子的问题,和长歌聊天也是点到为止,生怕言多必失。
而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前方传来急报,大梁虽然打了胜仗,可皇上和凡将军人间蒸发了一样,失踪了。
又是一记闷棍敲在长歌心上,当场昏厥。
醒来对上出尘担忧的神色,再看身边,除了出尘和陆景,其他人都不在。
“他们去勘察朝廷官员,受否有异变。”陆景似乎知道长歌心中所想。
长歌感激地看了陆景一眼,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任由情绪淹没理智,孩子是大,傅易之是大,可再大,大梁还有千万百姓,朝堂还有数十名官员在等着皇上。
长歌深吸一口气:“出尘你去为我准备一顿丰盛的吃食,陆景,麻烦你现在对我的身体进行全方面的检查,不会危及生命的小毛病,都忽略不计。”
出尘和陆景明白,长歌这是要担负起傅易之不在时的使命。
临走的前一天,傅易之送长歌留下一道圣旨,谨以此圣旨为证,长歌出现于次日朝堂之上,临朝听政,由李公公陪伴左右。
以崔浩天为首的众臣子自然怀疑圣旨的真假,但经由李公公作证,朝堂之上无人再有异议。
谢言一改往日刁钻,全力辅佐长歌,宋锲不甘示弱,必要时提点长歌。
长歌接到傅易之这道圣旨的时候,盯着傅易之半晌:“你确定,你要我掌权听政,我不过一介女流,这种国家大事和经商可是两码事。”
没错,长歌不自信,傅易之把一个国家交给自己,这不是儿戏,更不是简单的托付,她要傅易之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傅易之不置可否,眼睛里除了爱意不舍,全是肯定:“长歌,别忘了,你将来就是我的皇后,大梁的一国之母,你不趁现在树立母仪天下的威仪,难不成还要我将来赶鸭子上架吗?”
明明是千斤重担,却被傅易之简而化之。看到他明朗的笑意,长歌也自动忽略其中的是非曲折,傅易之决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她能做的,就是在背后支持,必要时匡扶一二。
不过半月时间,连谢言和宋锲都对长歌另眼相看。
“在伏虎城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不是一只麻雀,是凤凰。麻雀怎么可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把樱家半数以上的权力揽在自己手中。眼下怎么样,简直就是武则天在世!”谢言夸张比喻,出尘示意他小点声,努了努嘴,长歌正紧锁眉头批阅奏折。
宋锲自叹不如:“现在连崔浩天的党羽对她都是翘指称赞。朝野内外多的是对她的崇仰之人,这下可好,扳倒崔浩天能省去不少功夫。”
“混蛋!”批阅奏折的长歌忽然出声,抬头望向众人,咬牙切齿:“以崔浩天为首的大臣们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皇上死了,要拥立新君!这群王八蛋!”
谢言伸了伸脖子:“得,崔浩天终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