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里,安阳侯府、绍侯府还有徐府的人都被关押着。高氏身子虚弱,铁牢里的湿气重,再加上高氏满腹心事,高氏很快的就胸口胀痛起来了。她的三个儿媳妇见状,忙在边上小心的伺候着她。
方浅歌和徐炎关在一间牢房里,看到毗邻他们牢房的高氏胸口胀痛,她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放入热油中煎烫过,难受得很。她马上回头去问徐炎,“徐炎,你说咱们这些人都被关在这里了,燕墨他还有可能翻盘的机会吗?”
徐炎知道她心里着急,轻叹着口气,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的安慰着,“浅儿,你也别太担心了。燕墨他……从来都是一个能带给人无限惊喜的男人。越是艰难的处境,他越是有能耐扭转。我……相信他的!咱们这些人,一定会没事的!”
徐炎的话不仅说到方浅歌的心坎里,也让关在铁牢里的其他人脸上的凝重神色稍缓。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现在唯一能救他们的人恐怕只有绍燕墨了。若是绍燕墨抵抗不住太皇太后他们,他们这些人也要一并的携手共赴鬼门关了。
安阳侯眉峰依旧紧蹙着,相爱一张历经沧桑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他没有精力去安抚自己的妻子和儿孙们。
实话实说,他其实并不看好绍燕墨。
七皇子八皇子他们筹备了这么多年,手下多的是能人异士,这次又来势冲冲,还搬出了太皇太后,绍燕墨他想要斗赢他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呕……”铁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一阵风儿吹过,也把一股饭菜馊掉的恶臭味吹进牢里。方浅歌鼻子灵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刺鼻酒菜馊味,胸口一漾,一股呕意袭到喉咙口。她实在克制不住,趴在铁牢的一处角落里就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徐炎和方浅歌成亲后,那是事事唯方浅歌马首是瞻。看到自己的妻子呕吐的这般难受,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便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挤出的脚步声。牢里关押的人都条件反射的齐刷刷向走廊看去。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只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就有两个穿着官差衣服的男人半佝着腰风风火火的跃入大家的视线中。
牢中关着的所有人心里皆是一凛。
来了!最关键的时刻来了!该是宣布在右相和太皇太后这场较量中谁才是最后胜利者的那一个了。
下一刻,那两个官差分别取出他们挂在腰间的钥匙,脸上挂着笑,首先对安阳侯行礼道歉,“安阳侯,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若是小的们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老人家,还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们。小的们也只是依上头的命令行事而已。”
官差说着话又悄悄的睨了一眼安阳侯,见安阳侯脸上没有笑容,两人又赶紧的拿着钥匙将铁牢的大门打开。两人这么一番举动下来,即使是傻子都能猜得出绍燕墨在和太皇太后他们的较量中获胜了。
安阳侯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他的三个儿子围着他,脸上也满是严肃的神色。
大儿子方燕卿知道父亲心中的苦闷,叹着气劝说着,“父亲,您也不要太难过了。虽说燕墨这人狂妄嚣张了些,好在他也是个有底线的男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监国的这些日子里至少各地的吏治不似先前的那般黑暗了。”
他的父亲当了几十年的“清流”,冷不防的因为绍燕墨的关系,成了逆党。心里肯定会有愤懑。现在又听说绍燕墨得胜了,以他父亲的性子,心里现在多半的又觉得愧疚了朝廷,愧疚了先帝的栽培,不但没能手刃奸人,还不得不仰仗着奸人的搭救才能离开天牢。
二儿子看了自己大哥一眼,也劝说着,“父亲,怎么说燕墨这一次也救了咱们。咱们一家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其实也是不错的。”
老三也赶紧附和着,“爹,娘亲身子不好,咱们还是不要再铁牢里多待了,快点离开给娘亲找个大夫吧。”
安阳侯心里到底是放不下自己的妻子,听三儿子这么说,于心不忍的看了一眼高氏,紧蹙着的眉头微微一松,终于叹气道,“好了,咱们大家都先离开这里吧!”
方浅歌大概是因为从地上起身起得有些猛了,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视线所及处皆是星星。徐炎早看出她的异常了,双手一伸连忙扶住她。身上的昏眩感越来越强烈,方浅歌昏倒在徐炎的怀中。
“浅儿!”徐炎惊声呼唤。高氏她一见自己的女儿昏迷过去,她也顾不上她自己了,慌得连忙奔到方浅歌面前,大家齐刷刷的把她围住。
方浅歌也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出了监牢。监牢之外,绍燕墨早已经让人准备了几辆马车。他本人也是从皇宫里出来后就往天牢里这里奔了。
一看到徐炎抱着方浅歌从铁牢里跑出来,身后跟着的人脸上也是焦急之色。绍燕墨哪里还敢做片刻的停顿,翩然上前,向徐炎道,“快把她抱到马车上,我马上派人去请御医!”
徐炎现在是只要对方浅歌有利的他都愿意遵守,绍燕墨这么一说,他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抱着她往马车里走,将她安置在马车里。
等安置好方浅歌,徐炎又不放心她,根本不敢离开她身边半步。
绍燕墨无奈,只得又上前对同样是一脸关心的高氏她们恭敬的说道,“外祖母,您不用担心我岳母。御医很快就会到了。倒是您自己,脸色这么苍白,先让燕墨扶你到马车上休息吧。等御医来了,再让御医一并给您注诊下脉。”
绍燕墨毕竟救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高氏心里对他多少有些感激之情,又听绍燕墨用这般和蔼的口气与她说话,她便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仰头去看绍燕墨。
绍燕墨也不避讳她投过来的目光,挑挑嘴角,也勾唇对她粲然一笑,这么一笑,他的笑容明媚如春花。高氏黯沉无光的眼底陡然一亮,双眼瞬间晶晶亮。
“燕墨,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高氏对绍燕墨说话的语气多了些热忱。
绍燕墨笑得更和煦了,开口缓缓道,“外祖母您太客气了。你们都是微微最看重的亲人。若是这次你们出了什么事情,微微都会歉疚不安的。我既是微微的夫君,自然也要你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了。外祖母,您小心点我这就扶着您先上马车休息下。”
高氏心里本就是偏爱微微这个外孙女,绍燕墨这番话说下来功劳又都往杜微微身上推,高氏对绍燕墨的喜爱马上又多了一分,以至于就任由绍燕墨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高氏的三个儿媳妇眼下看绍燕墨,心里也满是感激之情。对他的态度也不像先前的那般冷淡了。等高氏上了马车,绍燕墨又让人拿来早就准备好的几件披风递给高氏她们几个。
高氏她们更觉得绍燕墨贴心。
而安阳侯和他的三个儿子站在一侧,淡淡的把绍燕墨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安阳侯心里愈加的烦躁,绍燕墨若只是一个忠心耿耿效忠于慕容氏江山的官员,他或许也会忍不住夸他。偏偏天不遂人愿,绍燕墨他是大佞臣,他受的教育还有他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都告诉他,他绍燕墨不是一个好人。他不能和他同流合污的!
宫中的御医以极快的速度赶来了,御医一到就被徐炎拉去给方浅歌诊脉了。御医用一根线搭在方浅歌的手腕跳动处,徐炎一脸凝重的候在边上。
等御医收回搭在方浅歌手腕上的丝线后,徐炎紧张的刚要开口询问,御医就对他笑了笑,抱了抱拳,“恭喜徐将军你了,令夫人怀了喜脉。大概是在牢里着了湿气,影响了身子,这才晕倒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