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搞成这样！？”封屿玄脸色阴沉，深吸一口气，厉声问道。
随一站在他的身旁垂着头，黑色的衣袍呈现出大片大片褐色的印记，在风雪中干枯凝结，头发脏乱，脸色是一道道血痕。
不过这血，却不是他的。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随一紧紧闭了闭眼，叹出一口浊气。
他和封屿玄看向床上躺着的儒聿，只见他眼睛紧闭，眼角下还有鲜血溢出，嘴唇五黑，七窍流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明显的只进气不出气。
唯一能够证明他还活着的，也就是浑身的战栗。
封屿玄很难想象，若是通报的人在迟一点，或者他晚过去一点，在这寒冰四封的天里，只穿着单薄秋装，浑身伤痕的儒聿是否还能活下去。
他刚刚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随一背着儒聿，浑身上下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沿着后院的雪地里蔓延出血色的花，一地的惊心动魄。
他还以为随一也出了什么事情，见他浑身除了一些被刀割的伤痕，没有什么致命伤才放松下来，哪知道这血全是儒聿的。
“王爷，妾身已经让人把后院那些血迹清理掉了。”洛酒歌急忙跑进屋子，慌慌张张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让人去请大夫了吗？”封屿玄慌忙的问了句。
“王爷别担心，妾身已经让人去了，只是现在正直除夕夜，估计那些药铺都不怎么开门，妾身专程让人拿了令牌让人快马加鞭去请太医院那边的人过来。”
闻言他才松了口气，点点头。
洛酒歌顿了顿，“王爷，儒聿神医的状况如何了？可还要妾身在帮些什么？”
说着，她抬眼就看向榻上。
封屿玄挡住她的目光，转过身来，眼神温柔，“王妃，如今本王这儿出了些事情，这守岁夜估计就要王妃一个人了，让玉芙和糖糖回碧竹苑陪你如何？等处理完事情之后，本王再去找你。”
洛酒歌愣了愣，沉默过后点了点头。
“好，那王爷照顾好儒聿神医。”
说着她转过身，朝着外面走。
封屿玄看着她离开关住了门。
“王爷，王妃她？”随一扭头问了句。
“王妃身子本就不好，大晚上别在冻着，更何况有些事情本来就不需要她多掺和，你也是，别和她说那些不该说的。”
随一一愣，点了点头，“属下知道。”
封屿玄踱步坐到了椅子上，招手让他过来先坐着。
“半个月前儒聿就来了信，说是皇宫进了那些人，本王早就派人去了皇宫各处看着，现在还没发生什么事情，如今儒聿从南疆回来，不出意外的话皇宫那些人也会蠢蠢欲动，待会儿就让人告诉他们看紧些就是。”
封屿玄皱着眉揉了揉额头，烦心说道。
末了，他抬起头问了一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随二呢？”
他抬起头，面容在幽幽火光中显得不大真实，侧面的阴影后面，闪过一道人影。
屋子外面。
洛酒歌皱着眉，躲在墙边听到他说的话。
等过了一会儿声音就不大能听见了，也不知道是不说了还是声音减小了。
她迅速转过身，略过窗户向着碧竹苑走着。
心中思绪万千。
从南疆回来？
南疆？
这个地方，好耳熟。
听他们说的这话，应当是皇宫中出了什么事情，还和南疆有关。
等等！
和南疆有关！？
她一愣，停下脚步立在碧竹苑的园子里。
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停在她的袖口融化。
她定定的看着面前飘下来的血，脑中渐渐的浮现了一件事情。
在前世，确实有一个事情和南疆扯上了关系。
四皇子谋反，宫中突发宫变！
可是不一样的是，今年是元嘉十四年，而宫变的时间，应该是在五年之后才对。
她瞳孔猛地睁大，时间提前了五年！
可是这又不一样了，若是四皇子谋反，那皇上应该早就驾崩了才对。
而且她很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一场宫变，他们所说的有关系的人，应该是一个南疆巫族的余孽，和姜曲阳有什么关系？
不对！
那个余孽她是见过的！
前世，在她嫁给封屿玄的第三年，姜七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让姜曲阳去接触她，告诉她姜曲阳每日都在想她，所以终于在某一天，封屿玄吐血，引得全府大乱。
所有人都在关心封屿玄，只有他几个贴身的下属，着急忙慌的去找她，因为那些人知道，封屿玄是靠着吸食洛酒歌的血才活了下来。
但是洛酒歌早就被姜曲阳带走了。
后来姜曲阳把她安排在了一样郊外的小院里，不准她出去，每日都吃食也只专门有人来送给她。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应该发现，姜曲阳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姜曲阳了。
他对她一点耐心都没有，只是让她在这儿等着，有时候又会温柔的和她说，等事情结束了，他就把她带出去，然后在和她成婚，让她成为皇后。
这样亦正亦邪的姜曲阳让她产生了怀疑，后来在某一天的晚上，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去外面走走，就看到了姜曲阳和一个人在外面说话。
那人的声音很耳熟，身形也有点眼熟，但是离得有些远，所以看不大真切。
只有些南疆，祭司，马上结束这样的字眼。
后来她慢慢走的近了些，又因为踩到了枯枝被人发觉，那人终于扭过头来了。
她戴着黑色的纱帽，一半的脸色被黑夜融入进去，只留下了另一半不怎么能看得清的容颜。
但是她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她一定见过，并且非常熟悉！
可是如今返回来在想，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儒聿去南疆查看的事情，甚至没听说有人受伤，还这么大肆宣扬的要去找大夫。
所以，是哪一步不对呢？
洛酒歌沉思下来，甚至没有发觉自己还站在院里，身上的冷意被心中那点疑惑给缠绵住。
她紧皱着眉头。
“小姐！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你快进来啊！冷不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