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圆月高挂天边,把地上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吓得夏虫不敢高声鸣叫,只能低声哼哼。
安位看着天边的圆月,心中得意,暗道,连天上的月亮都帮我,把道路照得亮如白昼,看来锦衣卫今天要倒大霉了。
三更时分,安位让一名将军率领五千叛军,摸向锦衣卫的营地。
叛将开始时还很担心士兵们看不清楚道路,在路上出事,想不到月亮那么大,连雀蒙眼(夜盲症患者的俗称)也能看得清楚道路。
说老实话,最近叛军可被夜盲症折腾得不轻。
夜盲症的阴影一直缠着夷人,不过原来他们可不把这病放在眼里。反正他们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看不见东西也不打紧,最多起夜时,把厨房当作厕所。
但是躲进打鸡洞以后,夜盲症的危害就爆出来了。
打鸡洞幽深昏暗,别说晚上,就算白天也是伸手不见五指。虽然里面多打灯笼火把,但还是有倒霉的叛军看不见路,掉到打鸡洞里的断崖或深坑里,摔得头破血流。
不过奇怪的是,看不见路的人大多是白夷,黑夷要好得多。
黑夷们洋洋得意,认为这便是上天的旨意——神要你们这些下贱的白夷跟着我们黑夷走,否则为什么白夷看不见路,而黑夷却不受影响呢?
其实他们不知道,夜盲症是由于食物中缺乏维生素a造成的,而含有维生素a的食物,多为荤菜,那些贫穷的白夷哪里消受得起呢。
不过好在今天晚上有明月高悬,清辉照亮路面。无论是黑夷还是白夷,都看得非常清楚,不致于迷路。
让叛军们高兴的是,锦衣卫营帐里居然灯火通明,为他们指明了攻击的目标。叛军们暗暗羡慕并且鄙视了一把锦衣卫——这么大的月亮,居然还点灯。简直不会过日子。
叛军就像苍蝇见血似的向营地扑去。
让叛军松了一口气的是,营地外面居然没有明哨和暗哨。看来,这帮锦衣卫还真是少爷兵,看到主将休息,居然也跑去休息了。
叛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冲进了大营。
大营里静悄悄的,只有帐篷里的灯默默地放射出柔和的光芒。
叛将觉得有点不妙,营地里静得过份,没有打闹声,没有嬉戏声。没有说话声,没有梦呓声,甚至没有呼噜声,整个营帐是空的。
夷人士兵却没有产生怀疑,他们早被锦衣卫阔绰的行为迷住了心智。他们初步估算,这里的帐篷起码有上千个,每个帐篷里都有灯火跳动,灯很亮。烧的应该不是菜油,那是什么高级的油呢?还有。这一晚上下来,得烧掉多少油啊。
他们回想起自己见过的夷人大户人家,到了晚上,除了家主的房间敢点油灯之外,任何人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啥,晚上看不见。撞到头了?活该,你早点睡不就没事吗?
单看点灯这件事,夷人士兵就知道这帮锦衣卫不是一般的有钱。既然他们有钱,那么帐篷里一定有好东西。他们垂涎三尺,不等主将下令。便挑开门帘冲了进去。
只听“扑通、哎哟”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叛将走进最近的一个帐篷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锦衣卫实在是太缺德了,居然在帐篷里面挖了一个大坑,坑倒不深,一丈而已,下面插满了的尖锐的木桩。
锦衣卫并没有掩盖陷坑,光明正大地放在帐篷里面,还点了油灯,让叛军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陷坑。
可惜叛军对于抢劫这件事情非常热衷,冲进帐篷的度唯恐不快,哪里还有时间看陷阱,就算有人看到陷阱,在陷阱旁边堪堪收住脚步,也会被随后冲进来的叛军撞进陷坑里面去。
所幸锦衣卫埋下的木桩不够长,第一批掉下陷坑里的人扎了个透心凉;第二批的,木桩只能入体五分;而第三批掉下陷坑的则屁事没有。
见到这种场景,叛将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已经中了锦衣卫的计。他急忙集合部队,准备原路退回。只要他们回到打鸡洞口,便立于不败之地。
大营里没有明军,叛将很快就集合好部队,粗粗一打量,起码少了四成的部队。
他不由悲从中里来,心里狂呼道:“我们夷人拼凑点兵力容易吗?你们居然这么坑害他们,有本事来真刀真枪地打一仗。”
叛将的心愿很快实现了,他带着士兵刚走到大营门口,就听见一阵锣响,门口出现了一群金盔金甲的士兵。叛将心道:“靠,要不要这么灵啊,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就弄这么多明军出来。”
锦衣卫没有携带火把,而是轻装上阵。天上的明月、营帐里的灯火,已经明明白白把敌人照给他们看了,还用火把做什么,难道招呼敌人往这边射箭吗?
原来,朱由诚早就现打鸡洞口有人往扎营的地方张望,猜测敌人晚上会来劫营,便订下了这条计策。
朱由诚命令锦衣卫士兵悄悄地在帐篷里挖坑,准备让偷营劫寨的叛军摔个半死,最好能摔个生活不能自理。
锦衣卫的士兵听到命令后,主动在坑底埋下了尖锐的木桩——摔个生活不能自理很难,但扎个生活不能自理却非常简单单。这也可以看出,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朱由诚阴险,带出来的兵自然非常毒辣。
朱由诚下完命令,便带着疲倦的先锋部队到离营寨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休息。因为帐篷全部拿去诱敌,所以他们这些人只能露天住宿。好在现在已经是初夏,气温比较高,露天睡上一宿,并不是什么难事。
吴虎平和陈国齐两位镇抚使谁也没露面,他们只留下冯定邦的千户对付偷营劫寨的部队。因为明天进攻打鸡洞才是重头戏,尽早休息才是正理。反正今天有陷阱帮忙,再加上一个纯火器千户,多少敌人都足以应付,不必打扰其他士兵的休息。
冯定邦已经埋伏在外面多时了,他们亲眼看到最后一名叛军士兵冲入大营,便堵住了营门的入口,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封住入口了,他们并没有大声鼓噪,而是静静地等候,等待叛军掉进陷阱。
这些陷阱是锦衣卫上下一万多人齐心协力的成果,如果没起到效果岂不可惜。再说,锦衣卫的弹药并不便宜,总得给指挥同知大人节约点不是?
此时叛军现中计,准备撤退,冯定邦他们便显出身形。
冯定邦旁边的二十个大噪门的侍卫已经开始大声喊了起来:“放下武器,跪地投降,饶你不死!”
叛军阵形一片大乱,刚才误中陷阱,已经让他们鸡飞狗跳,士气大泄。现在出口又被锦衣卫封堵,哪里还有战斗的勇气。可惜这些夷人中大部分都是白夷,不懂汉话,只听到锦衣卫威严的声音,却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有几个略懂汉话的夷人跪了下来,却被督战队冲到近前,一刀就把脑袋砍了下来。
锦衣卫可不管夷人懂不懂汉话,连喊三遍,现无人丢下武器投降,便举起火铳,“乒乒乓乓”地朝着被困在大营里的叛军放起铳来。
这一下,叛军的乐子可就大了,一轮火铳过后,叛军已经倒下了近三成的人。他们有些冲向锦衣卫,妄图夺路而逃,可是他们再快,能快过火铳吗?没冲几步,便被火铳打翻在地。
有些人往后逃跑,到得大营的后方,现还有一队锦衣卫正在这里等着他们呢。锦衣卫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就是打招呼的方式有点特别——一轮火铳的射击。
还有些人慌不择路,跑到锦衣卫留在大营里的帐篷里。他们总觉得帐篷那厚实的帆布能的抵挡火铳的子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们冲得太急,掉进了陷阱,被埋在坑里的木桩扎得千疮百孔。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偷营的五千叛军除少数投降之外,全部都被锦衣卫消灭了,连一个回去报信的人也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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