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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前往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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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田双、田勇和惜日全都睡过了时辰,待三人起时已是日上三竿。

尚未洗漱的惜日听到屋外鸟鸣,推窗而望。只见几只绿毛白顶小鸟站在门外红枫枝上在蹦蹦跳跳叽叽喳喳,阳光顺着枝丫缝隙落在溪水面上,粼粼波光轻轻地冲刷着黑灰白相间的鹅卵石,发出青翠欲滴的声响。三五小鱼游弋着时而钻入石缝,时而又团作一处嬉戏。

岁月静好。

惜日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久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了,舒服!

至于昨晚的豪言壮语。呵呵,半点印象都没有。

她没印象,但是田双有啊。而且昨晚田双还梦到自家小姐当了状元游了街,一群姑娘争先恐后给小姐丢帕子,帕子多的如雪花片一样向着小姐迎头丢下,小姐几乎被淹没其中,正在她大喊着冲上去欲将小姐从里面刨出来,就见龙公子出现在二楼,手里捧着一块大得不像话的金子迎头砸下……

伴随着一声凄厉地叫喊:“别……”田双就惊醒了,下意识伸出手去接……残留的记忆告诉她:别砸小姐,砸我!砸我啊!

田双收回思绪稳了稳心神。此刻再看立在窗口眯着眼沐浴在光下的小姐,忽然很想知道,龙公子能否如昨夜所言一般将小姐的豪言壮语一一兑现。

几人用过早?中?呃,用过膳之后,方才优哉游哉地启程去了寒山寺。

用膳时龙茗提及了诗会之事,开口询问诗会举办地就在寒山寺附近,等下去寒山寺上香后,是否去诗会看看?却见田惜日一如既往不理会他,自讨了个没趣,便也没有再提。

众人刚出门没多久,昨儿还想半夜听钟声的惜日便跟田双吐槽昨晚自己睡得太沉错过了钟声,正问田双昨晚有没有听到钟鸣,便听马车外的龙茗接话道:“今晚再听也不迟。”

今日原也没打算回苏州城,惜日也没反驳龙茗的话。只是自窗口瞥了一眼今日打扮得……十分龙大少爷的龙茗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车外有人说:“是龙少爷,真的是龙少爷,你们快看!是龙少爷!”

“在哪呢?”

“真是龙少爷?!”

然后就听到有纷杂的脚步声在跟着车跑……

惜日蹙眉,田双偷偷掀开帘子向外瞄。

然后就听有人大喊:“车里是个小女子!”

吓得田双手一抖险些把帘子生生拽下来。

惜日也被吓了一跳,然后就听车外有人说:“看清了吗?!”

“看清了,是个小女子!”

“长得怎么样?”

“这……”

这时忽听一人说:“你们有没有觉着赶车的人有点眼熟?”

惜日和田双顿时全都瞪大了眼睛,完了,田勇!劲装大汉田勇本勇不是那个羽扇纶巾一见便想撸袖子的田勇非勇!

糟糕!糟糕了!

惜日和田双四目相对,二人同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忘了让田勇乔装打扮一下了!这要是被认出来……

突然马车一个急转弯,车旁咳嗽声连连响起此起彼伏,随后马车陡然加速,将那些跟车跑的人甩在了远处。

惜日郑重思索:“要扮成什么样子呢?”

田双想说还是小倌吧,然而出口的话却是:“小姐,戴面具很伤皮肤,还是带着幕离吧。”

惜日看了看身旁的幕离说:“田勇一会儿也要装扮一下,不然可能又会被认出来。”

田双说:“我一会儿也扮作男子。”紧接着又对惜日说,“要不然小姐也扮成男子吧。我和田勇装作小姐的随从。”

惜日觉得可行。不然她一个女子身边跟着两个男随从也不妥当,当下便点头应下。

田双见自家小姐点头,便手脚利落地找出了一套早已备好适合惜日穿着的锦衣玉冠,又为自己拿出了一套青衣小帽的小厮装,二人便在车内装扮了起来。

快到寒山寺时,车马突然停了。

龙茗在车外说:“前头行人较多,路堵了,我们可能要等一会儿进寺了。”

正在把眉毛画粗的惜日下意识应了句:“嗯,知道了。”说完才想起来不应该搭理他的。

然后就听车旁有人窃窃私语:“你们看,后面马车旁那个人是龙少爷吧?”

“我方才听见,好像车里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

“是吗?不知是哪家姑娘啊,能让龙少爷跟在车旁随行。”

惜日顿时无语了。刚开始说话的还是前一辆马车的家仆,可随后说话的明显在马车旁了。这马车刚停下就有人围上来了?!

然后就听田双掐着喉咙发出男人的声音说:“舟车劳顿,夫人您先休息一下。”

惜日顿时十分配合地甜甜回道:“嗯,谢谢夫君。”

然后车外就有人低声说:“是位嫁了人的夫人,车里还有她的夫君。”

“怕是龙少爷的朋友与其夫人。”

“是了是了,我们误会了。”

“唉,还好是个嫁了人的,吓死奴家了。”

惜日刚把提着的心放下就听龙茗在车外呵呵了两声,顿时有了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刻听到龙茗说:“什么朋友夫人……”

“小茗,前面路通了吗?我们还要等多久?”惜日用老妇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龙茗接来的话。

龙茗尚未回答,就听车外有人低声说:“唉,你们有没有觉得赶车的大汉有点眼熟?”

田勇!怎么又是你!

田双、田惜日这一刻恨不得将田勇踹出一里地去。

然后就听马儿一声长鸣,顿时吓得周遭所有人退避三舍。生怕马惊了撞踏到他们。只见马儿不听踱步似有些狂躁,众人这才不敢靠近。

还好没过多一会儿,马车又开始动了。

马车到了寺庙门口,龙茗下了马,上前欲扶惜日下车。

走到车厢近前,只见田勇正要放马凳,抬手一个金锭子就砸进了田勇的怀里,田勇十分熟练地扣住金锭藏入袖中,一番操作二人无语言无眼神交流,简直默契十足,只见龙茗挥了挥手,田勇立马将踏登收了起来,转身走到一边侍立。

龙茗抬眸,只见车帘掀起,车厢中当先走出一人,那人手持折扇,锦衣玉带,星眉朗目,顿时苦笑着说:“都说我喜欢男人,这回怕是要做实了。”

正撩着衣摆一甩同时“唰”地展开手中折扇眯着眼看向远方自诩风流潇洒的田惜日……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后面跟着尚未出车厢的田双看到自家小姐僵硬的背影……垂眸,悄无声息地暂停了呼吸。我没听见,我啥都没听见,我不存在,我不存在的。

田勇负手而立原本朝着马车,这会儿悄么声地转了个身看向了远方。深刻地开始思索:我在那,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然后,一路上田惜日都拒绝与龙茗同行!

去寒山寺拜过佛祖菩萨,惜日便想折返回去了。

却听一路尾随的龙茗说:“诗会举办地就在寺庙后不远处,从这后门出去一会儿便能到了,我带你们去瞧瞧?”

惜日本不欲去,但突然想起龙茗昨日里大言不惭地说只要他去了诗会就没其他才子什么事了,忍不住就有点意动。脚步不由自主就放缓了。

田双察觉到自家小姐的心思,开口说道:“咱们来都来了,公子,要不咱们就顺路去瞧瞧热闹?”

惜日有些想去,然而当下却板着脸扇着扇子斜睨着田双说:“我是那爱瞧热闹的人吗?”

就见田双立马点头哈腰地说:“公子当然不是了,是小人才是。”

惜日点了点头,道:“行吧,看在你伺候不错的份上,就去瞧瞧这苏州的才子到底有多才吧。”

田双立马狗腿地道:“多谢公子。”

龙茗挑着眉好笑地看着面前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突然就有些后悔没把小足子带在身边。

其实此刻再去诗会已经有些迟了,诗会早上就开始了,现在已过大半,不过惜日是去瞧热闹的,身边还有个舆论焦点龙茗在,去早去迟并不为惧。

只是这回没带田勇一起去,开玩笑,三番两次险些被人认出来的存在还是留下跟马作伴吧。

被嫌弃的田勇,此刻正摸着金锭子靠坐在车厢旁闭眼幻想自己未来的挥金如土……

所以到最后,惜日还是与龙茗同行一起进了枫林苑。

毕竟没有龙茗她们根本进不去。

诗会是在寒山寺后面不远处的枫林苑举办。

当惜日进入枫林苑时,只见绿荫如盖的红峰树下,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小溪旁或立或坐着许多人。

此刻这些人正盯着水中一个枫叶形状的小盏,小盏随波逐流越走越慢似要搁浅,顿时有人惊呼:“要停了!”可随后又齐齐叹息出声,只见那小盏并未真的停下,而是继续又由缓及快顺着水流继续漂了起来。

如此聚精会神之下,龙茗与惜日在进入枫林苑来到诗会现场时没人注意到。

惜日一看便知,这诗会沿袭了王羲之会稽山流觞曲水的诗会规制。所谓流觞曲水,或叫曲水流觞,是要参与诗会之人依次坐在蜿蜒曲折的溪水旁,再将一杯盛满美酒的小杯子放入水中顺着水流漂浮,沿途水道蜿蜒曲折犹如凸凹字形,宽度也似沟渠。小杯子若碰到阻碍停下来,停在谁面前,谁就得喝下杯中酒并即兴赋诗一首。只是此番在此,曲水流觞中的小杯子应景地换成了一片木质枫叶型的小盏。枫叶小盏中盛着美酒,在水中顺着水势漂流,停在哪处,附近之人便要取出枫叶小盏,将酒倒出喝下,并在规定时间内即兴赋诗一首。

没一会儿,小盏果然停了下来,一名身着月华白锦长衫的公子伸手自水中捞起了小盏,这时便听有人高声道:“云公子有幸得盏!”

说此话之人是一位老者,是诗会的令官。令官可不是谁都当得,必是诗文大家或德高望重者,只是惜日并不识得当下令官为何人。

众人或笑或点头,这时便听不远处一紫衣女子高声道:“小女子愿献一曲为云公子引诗意。”

“好!”众人拍手称赞。

有人高声道:“云兄高才,又得文小姐献曲,今日必得佳句!”

“我敬云兄一杯,祝云兄佳句连连,妙语天成!”又有人道。

随后又有人接连向这位云公子敬酒。

那位云公子此刻已站起身来,一一谢过,又向紫衣女子拱手施了一礼方道:“有劳文小姐了。”

就听令官再次大声道:“燃诗钟!”

便听文小姐道:“小女子冒昧,愿为云公子燃诗钟。”

云公子再次施了一礼:“有劳。”

文小姐还了一礼,目光若有似无看了云公子一眼,云公子再次躬身施礼。方见文小姐莲步轻逸,如弱柳扶风姗姗来到香案旁,不紧不慢引燃了诗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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