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无边无际的血腥气。
梦里面的空气都弥漫着一抹若有若无香甜而又令人作呕的气味。
整个世界被涂成了红色,如同画家笔下涂鸦的艺术品。
星光在此刻隐匿,天空就像一条斑驳的裂缝,血水混着雨水在裂缝中喷涌而出。
叶开站在荒无人烟的囚坟中抬起头,默默的看着这幅光怪陆离的景象,红色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然后缓缓的流淌向上。
最后接受来自天空的聆招,像是本该如此的回到了它的宿地。
他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有些无聊。
早在刚醒来的时候,意识就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
但是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叶开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出去。
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在这个局面。
难搞,难道现在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吗?
梦境里面的空间似乎是一成不变的景色。一开始他还想着究竟其中有什么寓意,但是后来他放弃了。
这似乎。。。。只是个噩梦罢了。
是啊,这只是一个噩梦。梦里面那些奇怪的血海流转,以及残破不堪的天空在外界怎么可能看到呢。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状态,梦中梦?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阴曹地府?
自己因为伤势太重已经救不活了。
不过现在自己在提瓦特大陆,按道理来说应该不归那边管吧,难道这就是提瓦特大陆的地府?
这么一想看起来还挺破的,而且空间这么阴仄,这么一说就连死了以后的福利待遇也不好嘛。
叶开漫无目的的想着,眼光有些发散,不管是或不是,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他的目光仰视着轰隆作响的雨水,不管怎么看,这种情景还是感觉挺神奇。
天空就像破了个洞一般,而此时他头上的雨滴更像是有人在上面倒了盆水,把他淋个透彻。
淦!这要命的天气。
叶开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嗅了嗅鼻子。
淡淡的,带有一股芳香的气息从他的感官中传了过来,可当他仔细感受时,却有一种目眩神晕的恶臭之感。
这是什么原理?叶开一脸嫌弃的把雨水甩个干净,可是来自头顶上的破洞就像是堵不住似的。
雨水还是止不住的倾盆而下。这破地方,看来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
叶开有些无奈,他此时体内空荡荡的,一点真气运行的痕迹都没有。
看来自己是真的完蛋了,就连这具身体看起来也不过是。。。。
想着想着,叶开突然愣住了,他低头仔细的看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然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莫名之间,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奇了个怪了,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原本战斗过后充满裂纹的身体,此时完好无损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普通人一样。
这句身体不太对劲!
叶开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颊此时仿佛有了一丝改变。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了一丝迷惘,这真的是自己的手吗?为什么以前的记忆自己也有些分辨不清。
人们常说人死如灯灭,现实与幽冥就如两个不同的维度。
现世之人不可干涉黄泉之事,死去的人也不会对物质世界产生一丝的撼动。
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叶开抬起手,接过淅淅沥沥的雨水。
冰冷的凉意就如同附骨之蛆,冷不丁的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不对!为什么在此世界我还会有感觉?莫非这就是异世界版的上刀山下火海?那也太扯犊子了吧。
冰凉的雨水冲刷在叶开的脸上,让他的神色一阵恍惚,就在这无言的时间,寂静地不知过去了多久。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发现天色已经明亮了许多,原本磅礴的大雨也在此刻变得稀疏。
淋在头上的雨水虽有不适,但总算是到了可以忍耐的范围了。
世界发生变化了,莫名的,叶开的心里想起了这句话。
就在他想要追寻一切变化之事,抬起头来的时候,天空中那道斑驳的裂缝已被一条长长的弯月所堵住。
叶开与它对视,良久之后,那到弯月如同有了生命般的闭合张开。
世界在短时间内经过了一次阴月圆缺。
猛然之间,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惧充斥在叶开的心间。
什么弯月?分明就是一只不知名巨物的瞳孔,在世界的缝隙间,充满恶意的注视着地上的爬虫。
。。。。。。。
啊。。。。啊。。。。古色古韵的房间里,叶开冒着冷汗的从床上惊坐起。
捂住自己的脸,身体因为恐惧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这种面对顶级掠食者的目光,就好像是自然法则下无法拒绝的恩赐。
那种伸着脖子等待死亡的恐惧就像是看不见的梦魇,死死地缠绕着叶开。
然后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理智。
“你醒了?来,把这碗药给喝了。”旁边白术温柔的声音如同一壶甘泉让叶开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迫不及待的大口吸着气,就像是溺死者在最后一刻终于抓到了那一抹希望的微光。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因为刚刚醒来,叶开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他不愿把自己捂住脸的手给放下,在被黑暗包裹的狭小面,一双被血丝所包裹住的瞳孔透着绝望的麻木。
在那个世界,叶开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在叶开进入的那一刻起仿佛已经陷入到绝寂之中。
此刻的他虽然已经归来,可是来自心灵的疲倦感还是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将行就木的病人。
“算上今日已有月余了。”白术温和地回答道,伸出手摸了摸叶开的头,又仔细的给他检查一番后,这才放下心来。
“幸好你送进来的还算时候,经过这么多天的调养,虽然还没有恢复完全,但总算不会伤及性命。
接下来只要再调染一段时间。就能正常下地行走了。”
“我活过来了吗?”叶开喃喃的念叨着,语气中有些庆幸,也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然后下一瞬间,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包裹着他。
让他的脸颊微微抽动。
那个世界。。。。
白术看了叶开一眼,安慰道。
“你送进来的时候身体几乎成了一堆乱麻,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但是神是人之本,精神有了波动所以做了噩梦乃是正常之事,你也不要太过忧虑。
好好养伤,我就先走了,若是有事可以唤我。”
白术看出了叶开此时的情绪极为脆弱,这个时候让他静静的待一会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白大夫,除了我,还有谁也被送过来了吗?”叶开突然停止了颤抖,语气沉沉的问道,声音久久的在充满药香的房间里回荡着。
“还有一位,就在你隔壁的房间,那位病人比你早醒个三五日,如今已经能够正常下地行走了。”
白术贴心的为叶开关好门,徒留下叶开坐在床上思考着醒来之前的回忆。
自己在那一场大战中神意化形,和公子两人一起联手对抗被杀念入侵的申鹤,若不是自己皮糙肉厚,也不会和她打了那么久才败下阵来。
只是被魔念占据了脑子的申鹤虽然意识未曾清醒,但或许才更加接近武艺的巅峰。
一招一式之间,丝毫不拖泥带水,刀刀奔着要害而来,正是这种对拼,让叶开发现了自己的短处。
他似乎不太注重对技的开发,往常的战斗里凭借着穿越前所带来的余荫,从而忽视了自己来到了一个充满着奇幻与冒险的大陆。
而这里的敌人往往更加强大,仅凭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想要在提瓦特大陆所向披靡?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更别提隐藏在深处的大boss,没有主角的光环的他,只能再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是啊,自己太过自大了。
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但也索性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不是在生死相拼中突然醒悟。
我。。。。我还有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的信念啊,叶开自嘲的一笑。
然后庆幸般的叹了一口气。
活动着手腕,感受着来自身体无处不在的疼痛,突然之间眨了眨眼睛,神色之间有些懵逼。
自己的金丹不是被自己给亲手炸了吗?怎么还好端端的躺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而且颜色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谁家金丹长得跟个乒乓球差不多啊?
且不论这突然增长的糟糕外形,就连模样都突然变大了许多,但是他的实力却在骤然之间降到了金丹初期。
也就是说境界降低了,但是真气总量却凝实了不少。
叶开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破后而立?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福。
老话说的果然没错,这场战斗对自己是福是祸也已经说不清,只是这突入其来的惊喜却让叶开有些看开了。
自己的真气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但是却不可过分依赖。
安身立本才是自己应该看重的,而这一切,无外乎自己的形神意三修,也就是关于技的修行。
自己。。。。也要重新拿起当初不被重视的剑法了。
叶开回过神,一阵敲门声把他从思考中惊醒。
“喂,兄弟,介不介意我进来坐一会儿?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
门外的公子大大咧咧地推开了门,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看样子似乎是偷摸着搞到的,就连走进来的动作也有些遮遮掩掩。
他颇为熟练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拿过杯子,一边倒酒,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兄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直藏着掖着,我都以为差点要输了,哈哈。”
他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小了起来,因为此时在他身后的叶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让原本沉静的房间又陷入到一股无言的寂静之中,这种萧杀的氛围让一阵不自在。
转了转酒杯,无奈的吐槽道。
“喂,不是吧,兄弟。不就是和你打了一场架吗?至于一直记仇到现在吗?”
公子转过头,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就瞧见了叶开有些惊惧的眼神。
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神色恐慌的望着他。
“不,不对。怎么会是你?少了一个。。。。。”
什么少了一个?公子皱着眉头,仔细翻阅着自己的记忆,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盯着叶开。
“不是吧,你这是把脑子给打坏了?”
“我们两个是被谁送过来的?”叶开抿了抿有些干枯的嘴唇,并不理会公子的话。
张着沙哑的嗓音,语气之中有些迷茫,又有些无助。
“根据那位白大夫的话,是被一个叫凡卿的侠客送进来的。”
公子坐直了身体,尽管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
“两个。。。。两个,呵呵。”叶开自嘲的一笑,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开始不对劲起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不适感让他摇了摇脑子。
他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但是真让他说又说不出来,这种突如其来的怪异感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
他跟申赫本就是为了追寻小雪的踪迹才来到野外,就连碰到公子也是一场意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叶开的心里总有一种声音在提醒着他。
这不是一场意外!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申鹤呢?又跑哪里去了?为什么好像这段记忆都被抹去了一般?
叶开突然张大了眼睛,不顾着自己痛苦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就往门外跑去。
“喂,等等,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吧?”身后的公子迟疑了一瞬。
虽然理解不了此时叶开的想法,但好歹叶开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和他有着关系,所以也不能不管不顾。
只能叹了一口气,把刚到嘴边的酒杯放了下来,跟着冲了出去。
“白大夫,白大夫。”正值黄昏时分,但是不卜庐的门外的吵闹声还是显得有些繁杂。
这个时候不应该有这么多病人啊,叶开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却管不了这些了。
看到正在给病人抓药的白术正站在药柜的后面,他还没有说话。
突然被一声惊喜的声音所镇住。
“哥哥,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