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编造的借口多少显得有些蹩脚。
但奉皇都不在意,夏怀珣和言傅卿自然也不便说什么。
皇宫里的饭菜口味清淡,不过言景深本就不挑食,加之肚子也确实饿了,四个人当中数他吃得最香。
奉皇越看越喜欢,果真是自小就开始习武的人,身体好胃口也好。
有他在旁边作陪,这些个寡淡无味的菜肴似乎都变得可口了。
不过,喜欢归喜欢,心疼也是真心疼。
听这孩子昨晚的讲述,那景家夫妇待他是很不错的。
但他们毕竟条件有限,即便倾其所有也无法提供很好的生活。
许是吃了太多的苦,这孩子才会觉得什么东西都好吃。
远的不用说,溪光和傅卿都很年轻,同样是辛苦了一上午,为何就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说来说去就是自小养尊处优,不知生活艰辛的缘故。
夏怀珣和言傅卿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留下来陪老皇帝吃个饭,居然成了反面典型。
两人之前对言景深的了解十分有限,没想到他性格随和举止大方,多少生出了几分好感。
照平日的习惯,奉皇用过午膳后会休息一两个时辰,之后再接着处理政务。
这一两个时辰并不一定用来午睡,不困的时候他最喜欢找人下棋。
年轻时多半是找寿康王陪他,自从夏怀珣入朝为官,这事就渐渐落到了他的身上。
但说句实话,奉皇的棋艺只能算一般,陪他下棋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有了言景深,夏怀珣估计今日不用下棋了,心里真是高兴得很,甚至开始盘算下午要做些什么。
他刚准备开溜,奉皇发话了。
“朕记得几个月前溪光说傅卿在学画人物,学得怎么样了?”
言傅卿忙道:“回皇祖父,孙儿于书画一道资质十分有限,只学了一点皮毛。”
奉皇笑道:“你们一向都喜欢用这些话糊弄朕,行与不行试过才知道。
今日正好你堂兄也在,你就给他画一幅小像,画得好了朕重重有赏。
溪光为人最是公正,就由你来评判。”
计划好的休闲时光就这么溜走了,夏怀珣在心里默默问候了老皇帝几句。
四人回到御书房,安公公已经让人备好了作画需要的笔墨纸张。
言景深没想到自己还有老老实实坐着给人画像的一天。
但他最擅长从变化中发现机遇,不管言傅卿画得好还是不好,他都认为自己之前的思路是对的,办法的确就在御书房中。
另外,这小子画像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大大大方方地观察他,何乐而不为?
言傅卿年初才开始学画人物,但他之前就学过作画,基本功是很不错的。
不到一年的工夫,他已经能够把人物画得惟妙惟肖。
但这是皇祖父要的画像,自是不敢马虎,他比平日又加了几分细致。
奉皇歪在椅子上,边喝茶边与夏怀珣闲聊。
“溪光觉得朕的这两个孙儿如何?”
夏怀珣忍俊不禁。
瞧把这老皇帝得意的!
人家老王卖瓜是自卖自夸,到了他这里成了逼着别人夸。
“微臣要是说了实话,陛下又该说微臣拍马屁了。”
“朕真是说不过你,哈哈……”
笑了一阵,他又问言景深:“深儿,这些年你除了习武,可曾好生念书?”
言景深暗喜,画像还没画完,机会就来了。
“兵书读过不少,其他的孙儿不太感兴趣。去年回府之后又跟着先生念了几日,之乎者也的烦得很,再念下去就该成书呆子了。”
奉皇笑骂道:“敢情你这小子念书全凭兴趣啊?”
言景深大呼冤枉。
“主要是没有遇到好的老师,王府里的先生都是教几岁的小孩子念书的,他们讲的那些东西我早就学过了。”
这话又勾起了奉皇的怜悯之心。
阿豫太不像话了!
就算再不喜欢明氏,也不能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淑妃才貌双全,明家也是书香门第,深儿读书的天分肯定是极好的。
带兵打仗也不能只凭勇力,书读得少了兵法也很难做到活学活用。
趁着深儿年纪还不大,是应该给他找个好老师。
可这人选……
他不由得把视线又转向了夏怀珣。
“溪光,不如你就给朕一个面子,勉为其难再多收一个学生?”
夏怀珣真是服了。
没看出来,博思王府的这位二公子挺奸诈啊。
本以为他折腾这么半天是为了讨好陛下,毕竟博思王对他并不好,寻个强有力的靠山也无可厚非。
没想到人家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拜师的话若是出自二公子之口,他完全可以一口回绝,连理由都不需要。
博思王对夏家恨之入骨,收他的儿子当学生岂不是笑话?
可这是陛下的意思,他就不好拒绝了。
万一陛下是想替博思王找个台阶,用来缓和他与夏家的关系呢?
再者说,因为他当初收下言傅卿做学生,已经有许多人暗中揣测圣意。
如今再加一个言景深,局势就更复杂了。
而这种时候,陛下需要的就是复杂,让旁人无法看清他真正的打算。
夏怀珣故作为难:“这个……教学生也是需要精力的,微臣手头事务繁忙,世子这边已经是……”
“朕也不是要你把他们两个教成什么经天纬地之才,溪光就不要推辞了。”
夏怀珣睨了言景深一眼:“既如此,微臣就应下了。”
小子,你不要以为本官的学生是那么好做的。
若是让本官发现你图谋不轨,照样整得你死去活来!
当然,他若是知道言景深和宝贝女儿的渊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奉皇笑得十分开心:“待会儿画像画好了,深儿可得好好给你的老师敬茶。
登堂入室的目的达到了一多半,言景深的心情非常不错。
以至于面对博思王言成豫的候时嘴角依旧是往上翘着的。
“你说让本王去求夏家?”言成豫的声音冷冰冰的。
“是,夏大公子去年双腿受了重伤,不过短短半年便已经彻底痊愈。
大哥的腿虽然是陈年旧伤,但那位夏侯神医说不定会有办法医治。”
“说不定?”言成豫冷笑道:“这些年本王为了景泽的腿伤请了多少名医,不过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能有多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