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玗偷偷抹了一把汗。
好在妻子没有生命危险,否则他的罪过真是大了。
不管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他们早已经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外面的花花草草虽然诱人,却丝毫不影响生活。
亲人却不一样,感情早已经融入彼此的骨血,永远都无法分离。
经此一事,他算是看清楚了了罗氏在他心中的位置。
今后不管罗氏说什么,他都不会再与她争辩了。
至于那个如思,今后他若是再与她藕断丝连,就罚他……
他正在赌咒发誓,内室里传出了老夫人的声音。
“二郎真是越发混账了!夫妻之间争吵几句不是很正常么,干嘛非得动手啊?
你瞧瞧这伤的……”
杨氏和罗氏从前关系一般,性格简单的她不太看得上对方的精明小气。
尤其是慕朗受伤一事,她真是恨不能与罗氏绝交。
夏繁霜出嫁后,妯娌二人之间的裂痕有所修复,但也说不上有多亲密。
此时此刻她看着罗氏的惨状,哪里还想得起对方的那些毛病,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揪着疼。
她是将门虎女,自幼见惯了各种外伤,自然知晓罗氏的伤有多疼。
一个出身文官之家的女子,从前恐怕连皮都没有蹭破几次,如今却受了这么重的伤,真是太可怜了!
夏月凉看得心惊肉跳。
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同罗氏商议前往雅苏城的事。
那时的罗氏欢喜极了,恨不能把奉国京城所有的店铺都搬到雅苏王城,好让她的宝贝女儿仔细挑选。
没曾想就这么一小会儿,二伯母便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不用问都知道,二伯母肯定是被二伯父气昏头了,所以才受伤的。
京城里名医颇多,精通骨科的也不少,再不济还有夏侯放,二伯母的伤应该能治好。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二伯母是不可能痊愈的。
可眼看着二姐就要临盆,她是肯定去不了了。
夏月凉特别理解这种心情。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二伯母之所以这么难过,多半还是因为无法去探望女儿。
所以要想安慰她,还是要从这方面下手。
果然,老夫人和杨氏的注意力全都在罗氏的伤势上,早已经把她即将前往雅苏城的事情给忘了。
罗氏听着她们安慰的话语,却一直无法平静,额头上的汗也更多了。
夏月凉从丫鬟手中接过热帕子,一边替罗氏擦汗,一边温声道:“二伯母不必担忧,您虽然去不了雅苏城,但我可以去啊。
您有什么想要带给二姐的东西都交给我,有什么想和她说的话也告诉我。
我会在雅苏城多待一段时间,替您好好照顾二姐和小外甥,到时带着她们母子一起回来给您请安。”
她的这些话没什么特别的,罗氏却真的听进去了,渐渐恢复了平静。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老夫人叹了口气:“还是凉姐儿有办法,老二媳妇可算是安静下来了。”
夏月凉道:“祖母莫要担忧,孙女已经派人前往博思王府,一定能把夏侯放请过来。”
老夫人点点头,眉头依旧紧锁,目不转睛地看着罗氏。
如今她只剩下了两个儿媳,却都不是她看上的。
大郎的亲事算是他自己做的主,杨氏单纯鲁莽,并不适合做当家主母。
二郎的亲事其实也是他自己做的主,罗氏聪明圆滑颇有心机,管家没有问题,却依旧不是做当家主母的料。
当然,她自己也算不上是个合格的主母,这辈子多半都仗着嫁了个贴心的好丈夫。
婆媳三人都不是特别好的人选,于是她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儿,选择罗氏来主持中馈。
十几年过去了,她对两个儿媳依旧说不上喜欢,更谈不上满意。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她早已经把杨氏和罗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了重伤躺在床上,身为母亲的她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
“夏侯神医到了……”外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老夫人醒过神来,急忙吩咐道:“快让神医进来!”
夏月凉亲自迎了过去,就见夏侯放满头大汗,累得直喘粗气。
他拱拱手道:“三姑娘。”
夏月凉撇了同样满头大汗的鸣笳一眼,道:“夏侯先生还是先瞧瞧我二伯母。”
“好的。”夏侯放应了一声,背着药箱走到了床边。
老夫人和杨氏往旁边让了让,屏气凝神地看着他。
夏侯放给两人行了个礼,开始给罗氏检查伤势。
夏月凉给鸣笳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走出了内室。
“姑娘,奴婢这一趟真是快跑断气了。”鸣笳喘着气说道。
夏月凉道:“博思王府的人怎么说?”
鸣笳道:“多亏了二公子帮着说话,博思王府的人才没有阻拦。”
夏月凉嗤笑道:“阻拦?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假若她不愿意,博思王府永远都别想请到夏侯放。
如今他们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
鸣笳抿抿嘴,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姑娘,您和博思王府的二公子是不是闹别扭了?”
夏月凉挑了挑眉:“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和他又没有什么瓜葛,闹什么别扭?!”
鸣笳见她死鸭子嘴硬,压低声音道:“您没有发现么,自打您的生辰之后,二公子都不怎么到太师府来了。”
夏月凉冷笑道:“他给你什么好处了,怎的尽向着他说话?”
“哪儿有什么好处,奴婢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前您不是和他挺聊得来的么。”
“你少在那里胡乱猜测,他是他我是我,他是爹爹的学生,太师府城大门随时都为他敞开。
是他自个儿不愿意登门,和我有什么关系?”
鸣笳嘟了嘟嘴,不敢再继续说了。
二公子分明就是喜欢姑娘,方才在王府的时候还特意打听姑娘最近好不好呢。
可姑娘的态度她实在是看不懂。
说她厌恶二公子吧,她对他的态度比另外那几个好多了。
说她喜欢二公子吧,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