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言景深像是若有所思,奉皇嘴角弯了弯。
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年郎就是喜欢患得患失,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深儿是刚到京城的?”他笑着问道。
“是,孙儿回王府换了身衣裳就来给皇祖父请安了。”
“在外奔波几个月,年轻再轻也顶不住。这样好了,朕放你半个月的假,把那些个该做的事情都去做了。”
“孙儿离开军营那么长时间,继续休息恐怕不太好吧?”
“你的终身大事比什么都重要!”奉皇哈哈笑道:“方才不是说怕你那准岳父么,朕把人都给你留下了,还不赶紧去套套近乎!”
言景深有些想笑。
他就说老皇帝干嘛非得把亲爱的老师留下,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可老师这个时候最想回家见女儿,能给他这个拦路虎好脸色么?
奉皇又催促道:“赶紧去吧,溪光脾气虽然不太好,但朕相信你能应付得了。
再者说,想娶人家的掌上明珠,总是要看些脸色的。”
“是。”言景深站起身道:“孙儿谢皇祖父教诲。”
“去吧,有空再来陪朕说话。”奉皇摆摆手,目送着他走出御书房。
御书房的茶都是最顶级的,喝在夏怀珣嘴里却有些变味儿。
一旁的安公公脸颊都笑僵了,就盼着奉皇和二公子那边赶紧来个人,他真是陪不下去了。
终于,偏殿门口出现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让老师久等了。”言景深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安公公长出了一口气。
“陛下那边缺不了人,老奴就不打扰二位,先行告退了。”
言景深笑眯眯地坐到夏怀珣身边,往他的茶杯里看了一眼。
“御书房的茶不合老师口味?”
夏怀珣见不得他那副嘚瑟的模样,冷哼道:“有话说有屁放,大家知根知底,没什么好装的。”
言景深嘿嘿笑道:“几个月不见,老师说话真是越发直接了。”
夏怀珣笑道:“为师这就叫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老实交待,你和月儿去宜城做什么?”
“老师别这么说嘛,此次前往宜城,学生是陪着师妹前去探望姑父和姑母。”
“你们去了吴家?”
“不仅去了吴家,还把姑父姑母以及昇表弟一并接到京城来了。”
吴司铭和夏予芳夫妇进京一事吸引了夏怀珣的注意力,但他还是没有忘记提醒言景深。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你只是本官的学生,姑父姑母表弟是你能叫的么?!”
“学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既然老师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便是。”
他突然变得老实了,夏怀珣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陛下让你过来,意思就是为师可以出宫了,是吧?”
“我这就送老师回府,顺带还可以蹭一顿饭,离京那么长时间,我都想念太师府的饭菜了。”
“你这脸皮……”夏怀珣摇了摇头:“走吧走吧,被你粘上谁都别想甩脱!”
师徒二人离开御书房,快步来到了宫门外。
坐上马车,夏怀珣用力摇着折扇,却怎么也扇不走心中的烦闷。
“老师不必如此焦躁,目前为止师妹还没看上我呢。”
“以后你也别想!”夏怀珣脸上露出了笑容,合起折扇在言景深头上敲了一下。
“既如此,老师根本就不该忧心忡忡啊,反正师妹永远都看不上我。”
“你少油嘴滑舌,皇宫里耳目众多,有些话方才不方便说。
月儿和她姑母从前只见过一次,姑父根本就没有见过。
这一次你们前往宜城,分明是你的意思,是与不是?”
言景深挑了挑大拇指:“老师真是太聪明了,学生这点小伎俩真是瞒不过您。”
这点马屁对夏怀珣而言连挠痒痒都不算,他拧着眉道:“你是博思王的儿子,自小虽然不在王府生活,也不该与吴家有任何关系。
且凤城与宜城相隔甚远,你从前恐怕连宜城都未曾去过。
那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言景深并不想隐瞒夏月凉的父亲,但眼下还不是交底的时候。
不过有些事情可以透露一点,毕竟老师是吴司铭的妻弟,又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或许还能帮上他的忙。
“不知老师可曾听说过我回王府之前的那些事情?”
“你指的是那位何嬷嬷,还是你的养父养母?”
如此一针见血,言景深不得不佩服。
“学生说的就是养父养母,在收养我之前,他们一直都生活在宜城。”
夏怀珣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小子的话只开了一个头,他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言景深的话还在继续。
“养父从前是宜城一家镖局的镖头,因为帮当时的宜城刺史押送一批贵重物品,最终导致镖局倒闭,一家人不得不回故乡临城度日。”
“宜城刺史?你说的是月儿的姑父?”
“正是,学生此次前往宜城,就是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父亲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我一定要完成他的夙愿。”
他直接以“父亲”称呼养父,夏怀珣并没有觉得异样。
生恩不及养恩,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称呼一声父亲并不为过。
“你怀疑当年的事情是吴司铭做了手脚?”
言景深道:“刺史的官职虽不算太高,但也是一城之主。
府衙中有的是衙役捕快,附近甚至还有驻军。
吴司铭若是想要押送贵重物品,尽可以派遣衙役捕快,若是还不放心,也可以求助附近的驻军。
可他放着这些人不用,偏要把这笔生意交给我父亲,其中定然有蹊跷。
而且镖局倒闭之后,他为何突然选择辞官不做?
据学生了解,他和老师不一样,根本不可能做到淡泊名利。
还有吴夫人,她也不是个不在乎权势的女人。
就算是为了维持家庭的安宁祥和,吴司铭也不该放弃仕途。”
夏怀珣松开眉头,轻笑道:“以你的脾性,既然去了宜城,定然是什么手段都用过了。
与为师说了这么多,恐怕是月儿她姑父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想让我帮忙吧?”
言景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正有此意,只不知老师愿不愿意帮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