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凡星离没太听清她说了句什么，之间着人扔下弓箭转身就跑了。
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带着几个人搬来了两个大桶，而此时城墙上的士兵竟已经折损了一半，后续补位的也快撑不住了。
“来的真是时候，你拿的什么？”
苏毓灵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条面巾，又挨个给他们分桶里的药包，“这是我找周神医拿的迷药，沾身便会奇痒无比，我观察过今日方向，再过一时半刻正是吹西南风。”
西南方正是突厥军所在位置，“这东西是那不靠谱的神医研究出来吓唬人的，不会要命，但是会传染，你们千万小心别沾到了。”
“这东西能痒几天？”
凡星离问道。
“我没来得及细问，估计得两三天吧。”
凡星离大笑，接过面巾蒙在脸上，“将士们，听我号令，放箭！”
突厥人原本正高兴着，眼看要攻城大捷，却不料被这挂着药包的羽箭打了个猝不及防，顷刻间滚了满地的人。
凡星离看着远处阿史那的营帐，朝苏毓灵挑眉一笑，问道：“你手劲大吗？”
苏毓灵一看便知他是什么意思，笑着捡起一个最大的药包，在手上掂了掂，“你射准了！”
说罢，扬手将那药包扔向了阿史那的营帐方向。
凡星离举起弓箭，在那药包将将掉落的前一刻射中了，粉红色的药粉在一片银白中三开，笼罩了整个营帐。
师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下去歇一会，我在这守着。”
“好，我去看看师父和大师兄。”
突厥军被药粉打怕了，不敢贸然进攻，阿史那只能命人退回去，估计他们找人研究药粉就得研究一阵，在治解药还得需要时间，这样一来他们便能顺利拖上些时辰。
苏毓灵站在城墙上看着眼下黑压压的大军退回去，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
不多时，身后来人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苏毓灵垂眸便看见那大氅黑色的毛领，知道是他来了。
“你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来看看你。”
秦楚烨与她并肩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大雪飞快的掩盖住了遍地的身体，好像这里从未发生过战争，一起都像原来那么纯洁干净。
“我们会赢的，安定城也迟早会拿回来。”
秦楚烨笑了笑，“只要你在，我相信一切都有可能。”
他看着城下，苏毓灵看着他，今日送父亲去玄武城的时候遇上从伤兵所回来的师父，师徒二人骑马在雪地里一道回来的。
师父跟她说，困于情爱这难成大事，她心中所谋与心中所爱只能要一个，师父没给她选择的机会，这番话也只是提醒。
回来的一路苏毓灵仔细想了这个问题，她要权利还是要秦楚烨，自那日他们一番深谈之后，她便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这几日跟他在一起也总是觉得不像从前那般自在。
秦楚烨有他自己的理想和期盼，他也是个很强的人，如今羽翼正是丰满，此次回朝之后他的地位便在无人能够撼动。
若他动摇了对她的心，那结局只有一个，这样的人，不是盟友就只能是死人......她不会跟这样的人做对手，她觉得胜算不大。
这时苏毓灵才发现，联系这他们之间的，其实只有那几分真心，看人心是会变的，就像父亲对母亲、就像前世的秦离宸！
她越来越发现，有些老话是对的，若非庞大利益牵扯，这世上根本没有纯粹的感情。
苏毓灵看着他的侧脸，抬手扫去他发间的白雪，秦楚烨，你会负我吗？
“手怎么这么凉，”秦楚烨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好点了吗？”
“没事。”
苏毓灵笑了笑，忽然说了一句：“你说，若日后皇帝传位给你，你会当一个好皇帝吗？”
秦楚烨一怔，抬眸看过去。
苏毓灵眼神略有躲闪，笑了笑，“我开玩笑的，瞧你吓的——行了，我在这守着，你还么没大好，回去歇着吧。”
秦楚烨被她这一句话问乱了心神，他似乎早就该想到了，又似乎很意外，这世上所有人，只要牵扯到皇权，都会变成这样......兄弟相残、父子生疑，如今就连最亲近的人，也试探了他。
秦楚烨一步一步走下城墙，忽然觉得他这一生活得很失败，父亲不信他、兄长要他死、爱人试探他，他想着忽然大笑起来，仰头迎着风雪，想着他这众叛亲离的一生。
苏毓灵听见他的笑声，从那笑声中听出了无尽悲凉，她死死攥着拳头，终究没敢转过身去。
她不敢看他失望的眼神，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曾经许下山盟海誓，如今全都灰飞烟灭了。
她上一世败给了情字，此生败给了权字，前世她为情舍权，最终为情而死，这一世她舍弃了情......难道她生生世世都会不得善终吗？
总是要拿到一个而失去另一个吗？
当夜，驻防军全数撤离安定城，最后只剩下苏毓灵带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在此。
不多时，穆长云派人来传话，让苏毓灵留一个空档给突厥人入城。
阿史那何其精明，今日他们拖了这一天，他定能猜到是给大军撤离争取时间，今夜定会派人入城探查。
苏毓灵下去跟穆长云汇合，两人带着人躲在城中一家客栈的楼上。
这家客栈建的十分宏伟壮观，在这个边境小城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如今正适合他们隐蔽。
“其他人都埋伏在下面各个街道路口，只要他们敢入城，老子就人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穆长云擦着长武器咬牙说道。
“城墙上的人我也撤下来了，只剩下几个看守。”
苏毓灵看着他手中的长武器，“这武器不错，不过看着有些秀气，想不到大师兄喜欢这么精致的兵器。”
穆长云笑笑，“怎么，我必须得用几百斤的重兵器才适合吗？”
“没有、没有，我随口说说，师兄别见怪。”
说完只听穆长云叹了口气，端详着手中的长武器，目光意味深长，“你还真猜对了，这武器确实不是我的，是我以为故人的，她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