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待会儿进去都机灵一些，夫人问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地答什么，可知道了？”得了银钱的婆子从人牙子送来的小丫头们里选出一些长相清秀的，又教导了一番，方才领到了刘氏的屋中。
眼看着小丫头们在面前站了满满一屋子，刘氏细心地从里面挑选着，偶然有好的便多问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看来不是十分满意。
她一面看着，一面嘴中嘟囔着：“这什么时候人牙子那里的丫头们都这样不好了？相貌不好不说，连手脚看着都是粗苯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刘氏身边的吉祥听见这话，便笑着说道：“夫人将就着吧，现如今行情都这样呢。漠北那边战役凶险，咱们这边也受了影响。”
“这样，”刘氏点点头，却突然在一个容长脸姑娘面前停下来，看着她，又拉起手来看了看，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虽然安静，但是却并不自卑。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口中说道：“回禀夫人，奴婢名叫银杏。”
“银杏？”刘氏想了想，笑道，“倒是个好名字，多子多寿，这些人里面，倒是你最出众，还是你留下伺候我吧。”
“是。”银杏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波澜，她行礼之后，便规矩地站到了刘氏身后。刘氏赞叹地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说道：“你倒是个有见识的。”说罢，她转身看向那婆子，说道：“现如今温氏那里老爷常去，你带着这些人过去，就说是外面送进来的，问问那人要不要。”
要是能在温氏房中安排上人，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现在程守安日日在温氏那边，自己又见不上，若是能有个人提点着，让程守安时不时想起自己的好，到时候能重新得宠就好了。刘氏叹一口气，挥挥手命令婆子下去。
“是。”那婆子又行了一礼，自然带着奴婢们下去了。
房间中，刘氏看着面前低眉垂首的银杏，过了半晌，含笑问道：“银杏，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
“回禀夫人，是奴婢的娘给起的。”银杏并没有小丫鬟们第一次见到主人时的不安和惊恐，她落落大方，说话也是干脆利落，不卑不亢。
刘氏想了片刻，问道：“我看你生得倒是好，不像是那种贫困人家卖儿卖女来度日的，怎么就被买到了人牙子手中？看你这样，原来是在大户人家当差的吧？可是犯了什么错被赶出啦？”
银杏低着头，看着绣花鞋上的绣花，脑海中禁不住响起昨天见到程曦瑶的时候，程曦瑶说的话：“若是主母问你是不是被从大户人家赶出来的，你说是，然后说，是从苏员外家被赶出来的，因为修坏了一块帕子。”
苏员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众人皆知，在他家当差甚是难受，奴婢们平时炒菜多放了一勺盐，都会被苏员外训斥无用，更别说现下是修坏了一块帕子，被赶出来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银杏禁不住在心中暗暗佩服程曦瑶的聪明。她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正是。奴婢原来是在苏员外家当差，谁知道那天员外的帕子坏了，奴婢便拿去修，不小心修坏了，这才被苏员外赶了出来。”
刘氏在心中估摸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像是苏员外能干出来的，方才笑着说道：“苏员外是小气了些，可是说到底这也是节俭。不过既然你已经到我这里来了，那就好好服侍我。”
“是。”银杏赶忙上前行礼。
温氏院子中，程守安正看着温氏为自己新写的字装裱，却听见门外一个小厮的声音传来：“老爷，外面夫人院子中的管家婆子带着一群新来的小丫鬟们说，问温姨娘要不要人。”
温氏闻言，禁不住有些惊讶。自己进了程府几十年，身边都是那几个人服侍着，什么时候刘氏还想着给自己房中添人了？她看了一眼程守安，笑着说道：“我房中这几个人还够用，夫人倒是好心。”
程守安今日越来越觉得温氏温柔，而刘氏只会给自己添麻烦，故而对温氏越来越宠爱，听见温氏这样说，便笑着说道：“说什么好不好心，你是姨娘，虽然排场不能比上夫人，但是也应该好一些。夫人既然送来了人，你就好好挑挑。”
温氏听见这话，便笑着应道：“好。那妾身便挑一些。”
说着，便让那婆子将人都带进来。温氏细细地挑选了几个长相普通但是看着忠厚的，命身边的彩石带了下去，方才继续服侍程守安。
等到人牙子带着剩下的人送回到睿王府的时候，程曦瑶正在优哉游哉地插花。人牙子看着面前那盆娇艳的鲜花，禁不住笑着说道：“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夫人说的那几个奴婢，倒是都留下了，银杏也被刘氏留下了，夫人是怎么知道银杏一定会被刘氏留下的？”
程曦瑶微微一笑，眨眨眼，叹道：“刘氏最是喜欢排场，这奴婢们也不肯用不好看的，从我在府中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次让你送去的人里面，除了银杏，没有几个长得好看的，刘氏必定会选她。”
虽然程曦瑶为银杏编造的身世中有些许漏洞，但是修坏了帕子不是什么大事，只会让刘氏以为是自己捡了个便宜。有了这一层身份，银杏的真实身份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也就能在刘氏身边隐藏地更好。
人牙子听了，禁不住赞赏地点点头，又笑着说道：“夫人有这番心思，难怪睿王府现在井井有条，都是夫人料理的。”
程曦瑶笑了笑，示意阿瑾下去给人牙子工钱。阿瑾会意，回来后站在程曦瑶身边，问道：“夫人，现在人是安排进去了，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等着。”程曦瑶淡然地笑笑，朱唇轻启，说道。
刘氏就算是再不谨慎，到底是当家做主多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