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守安叫住她,“正好我有事同你说,坐下吧。”
刘氏就是做了这个打算,做了一副犹豫状,还是留下,抬抬手,命人将膏药递过去,道,“这是去疤的药膏,妹妹留下擦擦吧。”
“多谢夫人。”温氏垂下眼接过。
刘氏叹口气,继续道,“那些人实在过分,竟然伤了妹妹,可得好好惩治惩治才行。”
“我要同你说得就是此事。”程守安看了她一眼,道,“此事越闹越大,温氏性子软,到底不如你干练,我想将此事交给你处理。”
“妾身明白,老爷放心。”
刘氏一言一语格外温顺,程守安满意的点点头,交代了两句便离开,刘氏送他到门口,眉眼柔情似水,看的让人作呕。
程曦瑶握住温氏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轻声道,“母亲,进去吧,别看了。”
她扶着温氏转身,才刚迈开一步,方才温顺的刘氏化作一只高傲的花孔雀,恨不得将下巴抬到天上去,细长上扬的双眼含着一股子尖酸刻薄,看见温氏的那一刻,算计萦绕在眼尾。
慢悠悠的嗓音钻入耳中,“曦瑶虽说是程家的女儿,可到底嫁了出去,时常回府,也说不过去,怕是外头人议论不少,不说你不懂规矩,倒说程家不会教女儿。”
程曦瑶水眸一眯,正欲开口,刘氏一口气也不停留,继续接道,“你要知道自己如今可不是随心所欲的独身一人,你有夫君,有母家,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别人考虑。”
看着程曦瑶脚步一滞,刘氏满意的勾起嘴角,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罢了,我还是去想想该如何收拾这堆烂摊子吧。”
温氏的脸瞬间泛起一层红色,她承认,论起管家的手段,她确实不如刘氏。
她紧紧的咬唇,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冷笑。
仅仅几日不见,刘氏的嘴皮子越发厉害了,看来倒是自己低估她了。
程曦瑶在她身上吃瘪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一次,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母亲,这几日你暂且称病,不要与刘氏有过多接触,万一有事,立刻派人通知我。”她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或许这一次,就是刘氏的计谋。
温氏点头,一一应允,程曦瑶回去后,便传来温氏感染风寒的消息,她才算安心。
半开的牡丹垂花窗下,程曦瑶玉手撑着下颚出神,怔怔的盯着院子里的某一处。
莫靖禹一进来便见她呆呆的模样,不禁看向阿瑾,后者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他走进去,刻意放轻脚步,站至她身后,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被“发呆”的某人抢先,“王爷,妾身头疼。”
一听她身子不适,莫靖禹立刻慌了神,“我去找太医!”
“想治妾身的头疼,只有一个法子。”程曦瑶紧紧拉住莫靖禹的手,目光微闪,“王爷可否棒棒妾身?”
莫靖禹反手握住微凉的柔荑,“你的事,便是本王的事。”
……
京城某个小酒馆里,白衣说书人口若悬河,说着什么将军如何取下敌人首级,听的人热血沸腾,连声加好。
二楼的某个雅间,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刘允,喝着小酒,怀里搂着一个唱曲的女子,慵懒的眯着眼,好不享受。
紧闭的槅扇门忽而被不速之客推开,刘允皱了皱眉,不悦的睁开泛黄的瞳孔,拉长了嗓音,“谁啊——”
“啪”得一声,刘允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顿时就将他打蒙了。
刘允自成人后就泡在了女人堆里,好酒不少喝,身子骨早就虚了,被练家子那么一打,好半天也动不了,鼻子下流出两行血来。
“啊!”
歌女顿时吓得大叫,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蹙眉,不客气的给了她一记手刀子,将她打晕。
此时,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身穿一声月色锦纱长裙,脸上戴着一层面纱,挡住她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包含幽怨的琉璃眼。
刘允反应过来时,那女子已经来到他面前,抬起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虚虚的,好似春风拂过,带着一股香风。
好色的刘允顿时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深深吸了口香气,魂被勾走了一大半。
“姑,姑娘,不知在下何曾得罪过姑娘?”
“你还敢问?我涂了你家的胭脂,脸就没法见人了,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错?”刻意压低的嗓音隐隐能听出程曦瑶的意味,她觉得自己装的还不够像,又捏着嗓子,继续道,“对女子来说,容貌可是最重要的,你毁了我最重要的,我就毁了重要的东西!”
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刘允突然觉得胯下一凉,急忙捂住,向后退了两步,不停吞咽着口水。
“姑娘,此事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啊,我也是听人差遣!你,你听我解释,都是我姑姑让我做的!”
“哦?是吗?”
面纱下,程曦瑶缓缓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与自己想的果真一样。
刘允还欲再解释,便被打晕过去。
待他再醒过来,自己四肢被绑住,牢牢的困在胭脂铺前的一根柱子上,上半身赤裸,上面遍布鞭痕。
几个同样戴着面纱的女子手里皆拿着长鞭,见刘允醒来,好似见到了仇人,长鞭不客气的朝着他身上招呼。
“哎呦,姑奶奶们,我知道错了!”
“哎呦喂!”
刘允痛苦呻吟,眼泪鼻涕一起流,好不狼狈,丝毫没有贵公子的模样。
“真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都是刘氏,都是她指使我的!”
戴着面纱的女子眼神一暗,手里的长鞭用了十足的力,狠狠一抽,差点要了刘允的半条命,“继续说!”
“是她让我在胭脂里下了药,只是让你们起几天红疹而已,很快就会好的……哎呦!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知何时,四周已经围满了人,指着快哭死过的刘允笑个不停,一时间,刘家公子丢人的事传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