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大牢里，黯淡无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恶臭，周遭到处躺着的都是老鼠虫蚁的尸体，阴冷潮湿。

那些犯人将胳膊伸出栏杆，无力的呐喊着，“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那些狱卒穿着深蓝色的狱卒服，在听到他们叫喊后，拿起木棒敲在铁栏上框框作响，“都给我闭嘴，你们有什么可喊冤的，都是知府大人拍板钉钉的事，再给我喊，当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狱卒的话显然威慑住了众人，他们讪讪的缩了回去，不在吵闹。

那狱卒看了眼角落里的那边牢房，安静的有些可怕，他刚想走过去查看一下，就被一旁的高个狱卒叫住了，他粗着嗓子，“我劝你别过去，那边关押的是睿王，你惹怒了他，当心他一剑砍了你。”

矮个狱卒停住脚步，问了声，“这是真的要将睿王给祭天了？他可是这万国最尊贵的王爷啊。”

高个狱卒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这万国最高贵的是皇上，皇上底下是太子，怎么就轮到他睿王了，这次祭天，怕是就是想将他拉下马。”

矮个狱卒赶紧嘘了一声，望了眼莫靖禹的方向，见没有什么异动才放下心来，“你可给我小声点，这睿王再不济也是王爷，也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当心我们的脑袋。”

外边的话清晰的传入莫靖禹的耳朵，他闭着眼根本不予理会。

这件牢房似乎是被人有意清扫过，里边的环境干净整洁，没有那么一股子霉味，里边还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之上尽是珍馐美味，可是那里边的东西却是纹丝未动。

咵啦一声，锁链下锁，木门被打开，脚步声响起。

莫靖禹睁开眸子，看到来人时却丝毫不显意外，他微微一笑，“皇兄，你来了。”

莫云徽稍怔，随即很快恢复，他在他对面坐下，“怎么，早就想到我会来？”

珍馐美味已经是残羹凉菜，空气中处处弥漫着一抹凄凉。

他抬手整整自己有些发皱的白色衫子，“怎么会想不到，皇兄可是众人皆叹的重情义，怎么也得把这个名号给落实了。”

莫云徽怎么会听不出他句子里的讽刺之意，他依旧没生气，抬手让侍卫撤下那桌菜，重新换了一桌来。

“你这是怪皇兄没有救你？”他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这次的瘟疫造成的影响非同小可，你可知道外边百姓怎么说的，他们讨伐你这睿王，讨伐皇家，若是不将你祭天，怕是这朝堂之上都要动荡。”

他的义正言辞让莫靖禹觉得有些可笑，有些恍然，不知何时，他记忆中的大哥居然变成了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我仍旧叫您一句皇兄，也希望你诚实的告诉我，这次瘟疫，你有没有参与？”

莫靖禹的话让莫云徽眼神飘忽了下，他下意识的否认，“没有，这次是天灾，不是人祸。”

莫靖禹轻笑了一下，他举起酒杯，眸子里有些释然，“最后叫您一句皇兄，我敬您，祝您得偿所愿，百年无忧。”

空气里有着一瞬间的凝滞，莫云徽也举起酒杯，“靖禹，别怪我，这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

杯中酒水洒出，莫靖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是父皇要置他于死地。

莫云徽很是满意莫靖禹的表情，他干脆拿出那道密旨，放在桌子上，装作不忍，“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怎么会执意置你于死地，只是，这次，是父皇的意思，你也知道，母后从不受宠，我这太子当得是如何艰难，我纵然是想保你，也是力不从心啊。”

莫云徽走后，莫靖禹呆坐在草席上良久，他头抵着墙壁，眼角划过两行清泪，他终于知道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

胳膊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他无暇顾及，因为他的心更痛，他哑声笑起来，有些怪异，呀，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皇室亲情，薄如蝉翼啊。

他想起莫云徽走时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说，莫靖禹，下辈子别再投生在皇室。

是，他记住他的话了，只是这辈子，他还不打算认输。

他本无意皇位之争，是他们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向那噬人的炼狱。

程曦瑶坐在木桌前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喉咙了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她赶紧用手帕捂住嘴，手帕展开，一团黑血在上边绽放如花，妖娆艳丽，却又绝望凄然。

她望着帕子上的血渍静静出神。

“扣扣扣。”轻微的敲门声让她回神，她赶紧将帕子塞进衣袖，确认自己嘴角没有鲜血后，才道，“进来。”

重阳左右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异样才进去。

“王妃，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安排好，不知何时行动。”

程曦瑶喝了一口茶，压下自己身体的不适，“不急，再等一个时辰。”

“是。”

正午时分，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可那些人们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炎热，将祭祀会场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纷纷指责，语气卑鄙，“这种灾星就该死，是皇子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落了个被烧死的下场。”

大祭司高举摇铃，做着夸张的表情，迈着大大的步子，手舞足蹈的在场上乱窜，他口中呢喃着怪异的话语，让人生寒。

祭祀中央，绑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他的脑袋被黑色面罩遮着，让人看不清样貌。

莫云徽向那大祭司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领会到，连忙停下来，“祭祀时间到。”

“开始。”莫云徽沉沉出声。

那些人举着火把，面无表情的点燃了柴堆。

火势很快加大，熊熊火焰烤的人脸色通红难捱，但他们丝毫不在乎，眸子里都是兴奋的光。

祭祀中央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救命啊，太子殿下，请您救救小人。”

莫云徽脸色一变，“赶紧给我把那人救下来。”

那人被救下来后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莫云徽一把扯下他头上的面罩，惊在了当场。

底下的人看见了那人的面貌，纷纷惊呼，“睿王殿下逃了，天呐，这是要亡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