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连哭带爬的回去禀报，自家的那位王爷连外罩都没有穿，直直的奔赴那明黄色的营帐。

他顾不上让人通传，直接闯了进去，看见跪在地上那熟悉的背影时，禁不住湿了眼眶，但他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跟在她旁边跪下，“父皇，不知父皇这是何意？”

老皇帝面带不愠却仍没发作，他收了那丹书，“堂堂睿王遇见点小事就慌张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从小读的书都去哪里？”

程曦瑶侧目看去，望眼进去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侧脸。见他与自己一起跪着，程曦瑶心里涌出一抹甜蜜。

她真的好想扑进她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她，但是现在时机不到，她要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请皇上屏退左右，儿臣有话要与父皇单独说。”

莫靖禹从皇帝营帐里后便有些心神不宁，阿瑾还以为他会带着自家娘娘一起回来，眼见着他独自出来，心里更加急躁，却又不敢贸然上去惊扰。

最后只好自己在一旁急的跺脚。

营帐之中，老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程曦瑶，深眸中带了一丝探寻，“你究竟还要跟朕说什么？”

程曦瑶想起子衿的话，“他要我跟您说，今年他想要您早些上山去，一年没见，他想念的紧。”

老皇帝的脸色有些微妙，“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程曦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真。”

他似乎心情大好，直接向着程曦瑶挥了挥手，“起来吧，跪了这么久膝盖一定痛了吧，自己找把椅子坐。”

程曦瑶心中费解，本以为她通秉了这些便可以回去了，谁知这皇帝根本就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他郁闷不已。

却还是不得不乖乖坐下，听候他的吩咐。

老皇帝在此时显得有些和颜悦色，他问她，“他这两日身子怎么样？”

程曦瑶正想回答，又想起莫子衿嘱咐他的话，“二殿下身子爽利，并无毛病。”

老皇帝放了心，又向着程曦瑶笑道，“你这个睿王妃倒是颇得我儿喜欢，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躲过层层防守进入无人谷的？”

想起苏尔那只有灵性的麋鹿，程曦瑶也笑道，“是一只颇有灵性的小鹿给我带的路，不然我也不会误打误撞的进去。”

“莫不是苏尔？”老皇帝诧异，这苏尔除了子衿从不与外人亲近，就连他这个长长去的皇帝，苏尔每次都是兴致缺缺，怎么会对女娃子这般亲近。

“是，它似乎很听得懂人话，又懂事，我倒是很喜欢它。”

老皇帝心下却是另一个想法，苏尔随主子，自然是子衿喜欢睿王妃，那苏尔才喜欢。

“若是喜欢，那日后便可以常去，”

“诶？”程曦瑶诧异，这无人谷不是皇家禁地？自己私自闯进去没有得到怪罪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现在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老皇帝的脸色有些威严起来“让你进去是有条件的，你不得向外人提到你在那里见到的所见所闻，”他倏地笑了一下，有些残忍，“你知道的，你本该是就地处决的，即便你是睿王妃，可是我儿这么多年都没向朕提过要求，就这么一次，镇也不能不许，”

他的目光像是掺了毒的刀刃向着程曦瑶袭来，“朕要你发誓，若是二皇子那里的事走漏了风声，你便会受剜骨割肉之刑，你是如此，睿王亦是如此。”

程曦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营帐，也不理会周围之人大量的窃窃私语，此时旁人的言语在她耳中已经算不上什么。

这二皇子摆明就是皇帝养在深山之中以防受各路势力荼毒的，旁人都以为二皇子死了，可殊不知这皇帝将他保护的好好的，他让人都以为齐王受宠，又给了莫云徽太子之位，莫靖禹还有爵位加身，实际上是将各方势力都引到三位皇子之上，让他们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要的，怕是让莫子衿登上这皇位。

帝王的心思啊，真是莫测。

她又想起那个无暇少年，她想，她也是不愿看到她受伤害的，若是可以，她也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守护住他。

他那般如月亮纯洁的人儿，一辈子都要这么肆意的快活才好。

程盈盈刚到营帐之内就被人报了个满怀，鼻翼之间满是熟悉的木麝香味，从皇帝营帐里的压抑一扫而空。

她抱紧了他，用心的感受着这份独特的安全感。

阿瑾在一旁捂着嘴无声的哭泣，天知道她是有多么担心主子，若是主子再不回来，她是想着要追随了主子去的。

重阳眼里也罕见的涌出了泪花，当初打晕王爷是无奈之举，王爷是他的主子，他是断然不能看着王爷去送死，但是王妃娘娘对他又是极好的，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莫靖禹放开她，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神色紧张道，“你有没有受伤？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程曦瑶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安慰他道，“我没事，我好的很呢，甚至我还胖了不少，倒是你，就这么两天，你的脸都凹进去不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阿瑾抹抹眼泪，“主子，王爷整日里都担心的睡不着觉那里还有心情吃饭呢，若您再不回来，王爷怕是饿也要饿死了。”

听了阿瑾的话，程曦瑶是又好笑又心疼，她气的锤了莫靖禹一下，“怎么？我要是真死了，你是不是要殉情啊。”

莫靖禹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当然，你以为本王的誓言是说着玩的？”

她贴近莫靖禹的胸膛，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安逸的紧，只是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那个与麋鹿为伴的少年郎。

现在的他，怕是仍会瞧着月亮，与白茶花为伴，思念着逝去的人吧。

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丝不舍，不想去深究自己心里所想，她深埋在莫靖禹怀里，试图逃避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是有缘无分的。